苗钰发现陈澈楚的时候,他半个身子已经埋进了沙里。
苗钰以为他死了,却看他眉头还紧紧皱着,想起母亲说过人死了是不会疼的,活着才会受苦,才要皱眉头。
“喂!你还活着吗?”苗钰拍他的脸,少年本来就长得很白净,此刻脸上的血污衬着他更白,加上烈日照着,苗钰觉得他的脸惨白得不真实。沙漠里是不会有这样白的脸的。
苗钰想捏他的脸把他疼醒,不料他突然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她,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果然还活着呀。”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陈澈楚只是昏睡中隐隐觉得有人在动他的脸,以为自己身处危险,睁眼看到的,却是一个不过六岁上下的小女娃。辫子上系满了彩色绳,身上挂满了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皮肤虽是麦色的,却丝毫没有风吹日晒过的粗糙痕迹,看上去应该是沙漠里某个部族首领家精心保护的女娃。
“你是谁?”他沙哑着喉咙问面前的小女娃,如果她真的是谁家的小女儿,那马上应该就有人来找她了,却不料她反问了一句。
“你先说你是谁呀?”
陈澈楚一愣,把头转向一边,他不想说出那个名字,他不想要那个名字。
“我没有名字,你愿意的话,可以帮我取一个。”
“你长这么大,你爹娘都没给你取名字吗?”
“我没有爹,娘死了。”
“那你真可怜,可我还不识字,不太会给人取名字。”女娃说,“我叫苗钰,我阿娘说苗就是禾苗,钰是金石,这些都是沙漠里很少见的宝贝,所以我是沙漠的珍宝。”
“我不想当沙漠里的珍宝,”他说,“我叫黑风。”
丫鬟找到苗钰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却看见她正蹲着和一个躺在那里伤痕累累的少年在说话,丫鬟吓了一大跳,连忙赶过去把苗钰从少年身边拉开。
“小公主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公主都要走了。”
“阿茶,这是我救的人,我也会救人了。”苗钰指着有了新名字的黑风。
“先别管他了,大公主出嫁的队伍都准备要走了!你再不去,就见不到大公主了。”
“她都不愿意带我去中原,我不想见她。”苗钰鼓着脸有些生气。
丫鬟蹲下拍着她的肩膀,“小公主,有些事情要等你长大了才会懂,大公主并不是不愿意带你去中原玩,而是没办法带你去。大公主这一出嫁,就不会再回来了。你不去见她这最后一面,她会难过的。”
“为什么回不来?阿娘不是时时带我回外祖家吗?姐姐以后为什么不能带她的孩子回大漠?”
丫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躺在地上的陈澈楚知道了这小女娃原来是沙漠王的小女儿,那大公主,应该就是沙漠王即将嫁入中原给那小皇帝当妃子的另一个女儿了,他咳嗽了一声,“你还是先去吧,这些问题以后问也不迟。”
苗钰和丫鬟齐齐看向他。
苗钰好像终于意识到情况的紧急,她一手拉着丫鬟的手,一手指着地上的黑风,“阿茶,我去找姐姐了,你把他带回去。”然后就撒腿向戈壁城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