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老家的人告诉我,家里的房子拆了。虽然规划修公路是好久以前就知道的事,虽然知道被拆掉也是必然的事,虽然合同早已经签署,但当这一天无声无息的来临时,还是有点伤感和不舍。毕竟那个地方装着我青少年阶段所有的回忆,毕竟那个地方留着我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毕竟那个家的每一个物件我都熟悉·······。拆掉的房子结束了他作为家的使命,留下我和我回忆继续北漂。
打我记事起,就一直住在那栋房子里。三gan加一偏,是我们那的第一座这样的房子,是爸妈多少年的骄傲。据说修房子的时候,家里人无暇照顾我,把我放在邻居一个奶奶家。邻居奶奶为防止我哭闹,骗我说她的小孙女是老虎。于是她小孙女的绰号就是老虎,叫了好多年。后来奶奶也在这个房子里去世。据说临死前我还在给她喂马蹄,可她吃不下,就放在枕头边。奶奶去世,又没人照顾我,于是我就开始了在邻居家流浪的日子。
奶奶临死前留下话,说我妈把农活看得太重,我就由我爸爸照顾吧。但爸爸也要干活啊,不能老是照顾我,邻居家也不能老看着,于是就我把送到幼儿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了半个学期后,该上一年级了。那会幼儿园小朋友太多,上一年级有个考试。说是考试,就是些常识,给几张图片,比如电风扇、瓦片、网,让你辨认。据说我的成绩相当好,七个认对了六个。可结果老师说我太娇气,非不让读一年级。我妈妈那心高气傲的脾气,给我一顿暴揍,问我,是读幼儿园还是一年级。我选了一年级,老妈就硬是把我塞进了一年级。
小时候身体不太好,经常感冒。上了学也是如此。经常半夜爸爸妈妈带着我上医院,还说我的魂被某个鬼魂吓了,在家喊黑。大体是在水缸里搅一下,然后一个人问某某回来没,另外一个人回答回来了。小时候的生病,痛苦什么都记不住了,现在想起来的都是为所欲为啊。记得有次生病我爸把家里的钥匙全给我,病刚好,我就给弄到河里去了。
前面说了是爸爸照顾我。所以每天早上替我穿衣服,送我去学校的就是他,由于离家近,老师把班级钥匙给我了,但我小啊,每天就是我爸爸帮我去开门,放学再去锁门,成了我们班的大班长。有次周末没做完作业,到周日晚上的时候,实在做不完了。然后我爸拿着树枝,逼着我写到十二点,直到写完。自此以后,写完作业再玩成了铁律。刚学数数的时候,我爸砍下树枝,让我做加减乘除,每年期初,帮我包书皮·····我后来在想,之所以我读书还行,与我爸爸多年陪伴和循循善诱有很大的关系。
小时候妈妈的精力主要在于干农活上了。我妈把农活看得有多重呢。就是我家有一头母猪,下小猪卖掉补贴家用。有次小猪生病,我妈很是着急,就把弄到床上睡,方便照顾。我曾看过因为小猪夭折,妈妈伤心的掉眼泪。当时觉得好笑,但但就是因为她的勤劳,才保证我整个求学期间从未因为钱的问题而困扰过。而且我爸和我妈即使活再多,也从未让我下过田,这在我们那是独无仅有的,唯一干的农活就是夏天赶着割稻谷、赶着插秧的时候,我们叫双抢,让我在家看门,防止有人偷稻谷,也在爸爸把谷挑回来后,帮着晒一下。唯一的一次下田是高考成绩出来的一天,成绩还不错。爸爸说跟着我们去体验一下吧,以后你真的估计不用下田了。然后我就跟着他们去为棉花埋肥,干了不过半个小时,那闷热就让我受不了。
这是我写的最容易的一篇文章。说到回忆,回忆就像开了闸的水一样奔腾而来,如果不及时关闸,会没完没了。房子是载体,承载了我的回忆。但房子没了,回忆还在的。我在心里建一个房子,承载我这些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