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自己埋头在写自己的字,或许比周周写她的作业,还要用心。等自己终于完工,时间已经是九点过。先前,有点怕她完成的快了,打扰到自己。这时,有点怕她完成的慢了,耽误了跑步。站在她的门口,呆呆地看着她。问过也许,不只一次:你预计什么时候能够完成?每一次,她抬起头给出的是:我不知道。
看着她的严肃且带有一些紧张的神情,觉到微微地心疼。直到九点半这个边界线,跨过。这才在脑袋里构想出:下次,应该限定她,连续两次,不,叁次吧,写作业超过这个点,就要取消她接下那天的看动画片。不想给她压力,她在回答自己的问话时那神情,让我不忍心给她添加额外负担。直到时间跨越了十点钟。
自己这才喊停:今天到此为止,剩下的明天早上,早点起来做。在等待她完成的过程之中,先我已经告她过了九点半,就不去跑步了。在过了这个边界线后,自己又觉得还是想她坚持跑,会更好。问她:你要不要跟爸爸下去跑步?看得出,她的神情有些疲惫,她给出的是:我不知道。那好,你跟爸爸下去扔一下垃圾。
你愿意跑,就跑;你不愿意跑,就不跑。之所以,要带她下去扔垃圾,是因为之前,还在将要到那个边界线的时候,在自己等待她的过程之中,自己无意间,拿起了摆在桌上的一叠宣传单。这一叠是前个下午,一队穿着义工服装的学生,在一位大人的陪同下,敲门,递送过来的。叁个或者四个的中学生,一位女士。
门开了,我站在门内,面对我的是一位男孩,那位女士站在背后,另外几位被门挡住了,只能听到声音。向他问话的时候,他两眼看着自己,半天没能回应,只是看着。后面的那位帮到了他,先说出一段开场白,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说了一两句什么,递上了那叠宣传单,说是关于垃圾分类的。没有看,签收下来先。
消化着这一叠的信息,关于厨余和其他有了清楚的分界。厨余在指定的时间范围送下去,这会已经过了点。周周揩嘴巴和鼻涕的纸巾,归属于其他。周周喝完的塑料瓶,归属于可回收。这天,小黑在家里呕吐了,好几块的扔掉的抹布,归属于其他。它们这会儿,统统地装在了厨房的那个垃圾桶上套着的塑料袋里。
先把塑料瓶取出,洗干净。然后,怎么弄?干脆,把整个塑料袋取出来,底朝天,垃圾全倒在了地上。周周,你过来,来跟爸爸分垃圾。在自己动手之前,先已经把那叠宣传单插入了她的做作业之间。看上去,她更喜欢这插入的,而不是手头正在忙活的作业。她应声跑进厨房,跟我一起。接着,再把她妈妈喊过来。
用了两个垃圾桶,用了两个塑料袋,分类成了厨余和其他两类。有些暂时觉到分属模糊的,比如:用过的塑料薄膜,从包装上取下的塑料薄膜,装过东西这会空着的塑料袋,到底是归于可回收还是其他,怎么处理?弄清分类会有一个学习过程,暂时先把这些个,归到可回收先。反正,不能满足回收要求,再扔就是。
周周牵着小黑,和我下楼去。我只带了那袋其他类。下到地面,把那袋扔进垃圾桶,顺带看看那个专门用来收纳厨余类的大桶。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比如:空了的盛酸奶的塑料瓶,撕破的包装纸盒,就是没见厨余。清楚了,我们往小公园去,这会里面的路灯已经熄灭,昏暗的灯光,照着周周、自己和小黑。
她带着严肃的表情走在身边,身板挺直。问她:你要不要跑步?我不知道。瞧了瞧她疲惫的神情,再问她:你想不想睡觉?她点了点头。好吧,爸爸送你上去先。把她送回去,带着那袋厨余类,和小黑,再下来。出门前,告她:在爸爸回来之前,你要睡着。下去把垃圾扔了,带小黑转了一圈,约用二十分钟,回到。
她们已经熄灯睡了。我还是推开门,进去看看她的动静。她已经睡了,还没有睡着。轻轻地摸摸她的脸蛋:赶快睡着。她脸上笑了,自己退了出来。自己再翻了会书,在翻书之前,先检讨一下:以后要盯住她,不得跨越那个时间界线。尤其要注意的,是在她已经头脑发晕的时候,要及早发现,帮她从那境地退出。
晚上,时间接近于九点半。问她什么时候能完成,回答的很干脆:我不知道。这会她在做语文,数学还没开始。先予通告:过了九点半,不许写数学了,要写明天早上写。她踩着那条线完成了语文。自己觉得很巧,让她赶紧起身,跟我去跑步。她没有动窝,在认真地飞快地做着一张数学试卷。催了又催,过了五分钟。
她终于妥协,我们一起下去跑步,我带着两个垃圾袋,她牵着小黑。去到小公园,这一次,我们没有先走一圈,就直接开始跑;这一次,我们没有把小黑栓在一边,带着它一起跑。开始,我把小黑的链子解了,让它自由跑。了不得,它要么自己落在后面玩,要么飞快地狂奔。小路上有不少人在散步,怕它吓着别人。
重新系上绳子,牵着它跑,效果挺好。跑完了,时间将近九点五十五,也不再走一圈,不再玩器械,直接回家。公园里的路灯是五十五分熄的,这会还亮着。我说就要灭了,我们赶着回去。等我们走到廊道里,周周告我,灯熄了。看看时间,正好。告诉她,回家后赶紧洗了睡,明天早上再说。进门她就写扑在卷子上。
坐到她边上,要求她停下,明天早上再写。她抬头,很严肃地抗议:那样,来不赢。好吧,最多做到十点半。陪在她身边,看着她做。这张卷子有四页,等到她已经接近于第二页的尾巴上的几小道计算题。这才想起,这大概相当于一张测试卷,问她:这张卷子时间多少?六十分钟。看来,她的做题目的步伐刚好。
你做完这一页就不要做了,剩下的两页,明早做。她点点头。这一次的拖堂,与上次将要出现的拖堂相比,差异在于:上一次她显现出紧张,这一次她显现出轻松。这一次她的精力是充沛的,上一次她陷入了晕乎的困境。这一次,我在边上陪着,给她喂了大半个芒果。我们叁个在一起,有些对话,她脸上时常有笑。
她这一天的轻松,她那一天的紧张,都是她自己的这一天和那一天的际遇。这一天,我知道她虽然放学很晚,还是因为跟同学在路上玩了,而回得更加地晚;哪一天,我不知道她的状况,我只能推测,她那会在做那些数学题的时候,已经是在疲劳应战,面对的题目又有难度,她陷入了困境。更多地拖堂,帮不到她。
她还会一再地陷入这样、那样的困境之中。我从那天夜里,看着走在身边的她的神情,睁眼点头来回应要睡觉,而生出的那一丝心疼,得到了一个教训:可以的话,在下一次她已经、将要陷入困境的时候,及早地把她从那沼泽中拖出来,把她的注意力,精力引导其他的地方。就像这个晚上那样:一起去,跑跑步先。
她,已经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跑和不跑,终归是她自己来决定的。我能够做的,只是在适当地时候,抛出一个试探性的气球:走,我们去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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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19年1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