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还念高中那会儿,每间学校似乎都有那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管你考得好与不好,测验大小,都要把满是红色笔画的科目试卷一卷一卷地塞到鼓鼓的书包里,背回家签字。
我的家,只有着两个与我并没有太大关联的亲戚,她们都只习得一些基础的文字,大半的都已随着年月忘得一干二净。
最初的那段时间,还是丁点儿大的我光着脚松松垮垮的校服搭拉在身上,浓浓的油烟味儿呛得我眼眶红得有些生疼,正在做饭的那个我生命中可以说比我的母亲更为懂得我那些从不愿意多说出口的事,整整八年的女人,只是侧了侧头,余光瞥了一眼那张白色的卷子,有些局促地说:“我写不大好好看的字,你带到学校,同学老师要笑话的。”在那样暮色无边的黄昏里,周围嘈杂的声响都已消失无踪,很多年后,这句话,依然像校园广播喇叭放大后的酸涩诗词,听着仍旧会感慨一二,泪眼婆娑。
当我拿着那张明摆的谎言的卷子,站在学生簇拥的办公室时,老班闷闷的男低音龚地在耳边炸开:“为什么要自己签名,我不是说过要拿给家长签名的吗?你这都第几次了?你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了吗?”
我茫然地盯着那张我看不清棱角的脸,蠕动了几下嘴唇,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老师…我”
“我姑姑不识字.”
“那你爸妈呢,你爸妈也不会写字吗?”
“我没有爸妈。”
他诧异地转过转椅,正视着我。空气凝固了那么几分钟,他摆了摆手,示意让我出去。
晚自习过后,下课的同学三三两两结伴地离开了教室。我揣着耳机坐在了栏杆上,仰望着深圳的夜色,灯火通明。
老班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的,那天他值班,他并没有立即回家。只是走过来与我一同坐在栏杆上,“看什么呢”
“看星星,这里没有乡村的星星多。”
“你很喜欢星星?”
“不,我只是喜欢黑暗。”
“黑暗会隐藏一个人身上所有难过与痛苦,不过有时我不大喜欢夜晚。”
“为什么?”
“有时会没有星星。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的奶奶曾经告诉我,每一颗星星都是你最思念的人。”
“不过我不知道在那些星星的世界,有没有蜡烛,看不见的世界,会很孤独,不管,你是不是一个人。”
“会有的。”老班语气温和地说道,那是我从未听过的柔和。“生命的彼岸,就像你信奉的上帝一样,另一个世界,一定是个充满光芒与善良的地方。”
“我相信,这个世界所有离去的人,都会在那个地方找到幸福。”
若是天若有情,即便沧海桑田,四海八荒变了模样,心诚,着善,无论在哪儿,于逝去的灵魂都会授予永生的幸福。
Ps:心情有些烦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