饷午过后,麻山半山腰突然马蹄扬尘,遮蔽半个天。
无终县城内的人们浑然不知,闲聊玩闹,饮酒听戏,好一场盛世局面。
夕阳西垂,人马赶到城墙外,喝酒的巡城卒子撒尿时才看见,骂了句:
“缺德!”
立马拿了锣下来沿街叫嚷:
“张麻子下山来了!”
“张麻子下山来了!”
一时间,沿街的小商小贩赶紧躲进了深巷里,小家小户将门户紧闭了,大户人家和商行吩咐下人赶紧将过年的、来年的大件物品收入内院仓房。
一时间人马匆匆,一片人声鼎沸。
等到张麻子等人骑着高头大马进城时,路上几近空空如也,城墙根下瑟缩着几个涩涩发抖的残疾乞丐。
张麻子瞅瞅那些叫花子,从囊中抓了把铜板,“哗啦啦”撒在了他们的碗中。
那些乞丐感恩戴德地给他磕头,仰首看着他骑着一匹黑马,头也不扭一下就过去了。
这张麻子虽留着胡渣子,脸膛被风吹日晒得粗糙,但模样确是有些南方人的清秀,现在是穿着骑装短袖,若是换上锦袍也是一位儒生公子。
张麻子身后的红脸高头大汉,最瞧不上这些骗吃等死的乞丐,一只手握起鞭子就将他们的破碗击碎,吓得乞丐们又缩成一团。他自己却得意地哈哈大笑。
张麻子皱眉:“老三,禁足七日!”
那红脸大汉立马蔫了,旁边的一个蒙面的红衣女子挑眉冷眼瞪他:
“作!”
红脸老三撇撇嘴。
张麻子挥了挥手:
“四儿。”
“是。”一身材短小,但肩宽粗眉的,手上套着毛手套的人应了声,领着几个人开始走前头叫喊:
“交粮消灾!”
“破财免祸!”
街上的变动传到王石和仑子松这儿,仑子松摇摇头:
“真是怕念叨!说啥来啥!”
王石仰头饮了酒道:
“我出去看看!”
出来就碰见了打前阵的被唤作四儿的,立马满脸堆笑拜了一下道:
“四哥!”
四儿看见他,下了马,吩咐其他人继续挨家挨户敲门去,自己将马领进了王石的院子。
“石头,拿些酒来饮。”他道。
“正好正好,有个咱同姓兄弟回乡,一处喝酒去。”
王四呵呵笑道:“赶巧!赶巧!混壶酒喝!”
边走王石边问道:
“今儿冬至,节气不打劫,怎得还下来了?”
“啐!还不是姓徐的那个贼婆娘,今日爷们们都换上了新衣,她自己偏不知道提前置办,晌午吃过就发疯哭了,当家的偏宠着她……”
进了门见到仑子松,一下愣了,脸跟冻住似的僵硬。
仑子松亦起身,王四的表情让仑子松一激灵,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匕首。
王石感觉到气氛异样,缓和道:
“四哥,这是咱本家同乡王皓明,您们认识?”
王四一滞笑道:“不认识!”带着手套的两手不自觉紧了紧,道:
“我先去盯兑下那几个崽子!你们先喝着!”
王石要跟出去送,到门口,王四眼中凶光毕露,狠狠抓住王石的胳膊,低声令道:
“留住那人!等我回来!”
王石值得呐呐点头,回到屋里继续跟仑子松闲饮,而大家已然各怀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