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站在会议室里，感觉空气突然变得稀薄。林小满的笑容像一束刺眼的阳光，让他无所适从。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后的助听器，确认它还在正常工作。
"程设计师？"张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这位是林小姐，你们......认识？"
"不认识。"程默抢在林小满开口前回答，声音冷得像冰。他注意到林小满今天穿了件米色的职业套装，丸子头换成了干练的马尾，但裙摆上依然沾着些许颜料。
林小满挑了挑眉，没有拆穿他的谎言："程设计师的作品我早有耳闻，特别是那组'城市记忆'系列插画，我非常喜欢。"
程默的手指微微颤动。那组作品是他三年前创作的，也是他最后一套完整的系列作品。自从那场意外后，他就再也没能画出那样的作品。
"既然林小姐对我们的作品这么了解，那我们就直接开始吧。"张姐示意大家入座。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林小满对项目的理解很透彻，提出的需求也很专业。程默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有想法。但每当她看向他时，那种灼热的目光总让他如坐针毡。
"程设计师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林小满突然问道。
程默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方案："可以，但色彩搭配需要调整，现在的方案太......活泼了。"
"活泼不好吗？"林小满歪着头看他，"我觉得生活需要一点色彩。"
"目标用户是商务人士，过于活泼的设计会降低专业感。"程默的声音依然冷淡。
"那程设计师觉得应该怎么改呢？"
程默拿起笔，在方案上快速勾勒了几笔："降低饱和度，增加灰色调，保留重点色块。"
林小满凑过来看他的修改，淡淡的柑橘香水味飘进程默的鼻尖。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样确实更专业了。"林小满若有所思地说，"但会不会太沉闷了？"
"专业和沉闷是两回事。"程默合上方案，"如果林小姐没有其他意见，我们就按这个方向修改。"
会议结束后，程默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但林小满的声音还是追了上来："程设计师，等一下！"
他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但林小满已经小跑着追了上来，挡在他面前："关于早上的事，我还是想道歉。"
"我说过不用了。"程默绕过她。
"那至少让我请你吃顿饭赔罪吧。"林小满不依不饶，"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
"林小姐。"程默停下脚步，"我们只是工作关系，没必要这么......"
"熟络？"林小满接过话头，笑容狡黠，"可是程设计师，你不觉得我们很有缘吗？早上在地铁上遇到，现在又成了合作伙伴。"
"巧合而已。"程默推开办公室的门，"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工作了。"
林小满却趁机挤进了办公室："你的办公室好整洁啊。"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墙上的画作上，"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程默的心猛地揪紧。那些都是他三年前的作品，自从那场意外后，他就再也没能画出完整的作品。他快步走过去，挡在画作前："林小姐，请你......"
"叫我小满就好。"林小满突然指着他的耳朵，"你的助听器，是右耳听不见吗？"
程默浑身一僵。这个秘密，连公司同事都不知道。
"因为我发现你总是用左耳对着声源。"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我爸爸也是，他在一次事故中失去了右耳的听力。"
程默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后的助听器。三年前的那场车祸突然在脑海中闪现，尖锐的刹车声，破碎的玻璃，还有......他猛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林小满的声音带着歉意，"我只是......"
"出去。"程默的声音沙哑。
"程默......"
"我说出去！"
林小满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轻声说："如果你需要倾诉......"
"我不需要。"程默背对着她，"请你离开。"
听到关门声，程默才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三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内心的防线出现了裂痕。
而此时的林小满，正站在电梯里，看着手机里刚刚偷拍的程默的画作。她总觉得，那些画里藏着什么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