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侯娅(高二)
于这春寒料峭的深夜,我又想起曾经教过我三年国文的念秋老师。
认识她时,她大约二十五六岁,齐肩的弯发,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儿 ,这不禁给她的形象平添了几分严肃。
我是外乡转来的学生,对于不熟悉的老师自然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指望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她的教程。
可事情偏偏就没有那么“平安 ”,要来的躲都躲不了。 她让我们每人写一篇作文,似乎是在摸底,为了不让自己的作文挂红灯,我倒也绞尽脑汁地做了一篇,不曾想我憋弄了半天的那篇作文竟然成了全班八十多篇文章中唯一没有罚重写的。我似乎也忘记了当时的感受,但现在想起来心里还有一股莫名的激动,而这些也真的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并让我更加投入地学国文。
她终于还是认识我了,而且似乎很是注意。心里一直是打算实践“平凡是金”的我也有些受宠若惊。我断定自己在惶惶不安中和她度过了半年的时光,我总是担心自己的一个不小心的失误会让老师恼羞成怒,而让自己再次沦为一棵没有花香没有树高的小草,缩在她眼中的某个角落中。
这种看来很可笑的担心终究是无谓的,她并没有因为我的某一个错误而疏远我,而是不停地找我谈心,借给我书刊和杂志,并时时鼓励我。那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还和她谈文学,谈生活,仿佛自己很通世故。其实那时的我真的知道很少,或许她一直在迁就我的没有深度的言论,而这又何尝不是一件难事。
认识她的第一个春天确实让我很感动。
有一次为了作文,她把班上的同学领到学校附近的一座大山上游玩。初春的山很漂亮,满野的不知名的黄花和刚刚抽芽的嫩柳把一个个山头打扮得神气极了。同学们也都像放生的小鸟一样,肆意地穿梭在没有人高的小灌木林中。女孩子自是爱花的,有些女生摘下几枝黄花插在辫梢上或别在衣领前,还要把几朵握在手中摇晃着,等待微寒的春风把那摇落的花瓣吹散开来。
我自然也是一样,而唯一不同的是,我总觉得有一个人始终注视着我或是我手中的娇黄可爱的小花儿,不用猜,我知道是她,是我的老师。甚至我可想见那眼神的含义, 但我还是退却了,宁愿不去看,也不去想。说不清是因为乡村女孩的羞涩和内敛,还是因为我不愿意拆掉我们之间的那道薄如蝉翼的隔膜。我想她一定很遗憾,或者是失望,而后来她在写给我的信中也说到过这一点,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
自上次的事后,我一直痛心于失去一次与她沟通的机会,没想到上天居然又给了我第二个恩赐。
那一天是礼拜六,离校后的我和几个伙伴儿径直到附近的小山上采兰花去了,当我们纷纷赶回家时,家里人告诉我们,刚才有一位老师带着几个学生打听到了这儿来,邀请我和其他几位同学一块儿去春游,可惜我们不在。我懊丧极了,但当听说他们要去附近的一个小景点时,我和伙伴们便骑上自行车赶去了。
她果然在那儿,还有一群班上的同学,她看到我时很是吃惊,而我与她对视了一下之后就不敢再抬头了,我不敢看她,自己低着头只顾笑,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的眼睛还是时不时地转向我,她总是微笑着,她那笑给我太多想象空间。
我想主动和她说笑,但总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我,让我有满腔的热情而无法表达,仿佛沉默才是最恰当的方式,而这又让我和她的关系如她后来所说的那样“若即若离”。
……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