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无雪。
沉默的人牵着小小的姑娘,黑色长衫单薄地立在落叶与寒风里,小姑娘穿着红色棉裙,乖乖地牵着他衣角,看着我怯生生地笑。
给。
我把手里的热奶递给小姑娘,斜眼瞟了一下黑衫人,他的眼睛细长,是灰到极致的颜色。我掩饰不了惊艳的目光。小姑娘长得水灵,看着人时像是一团软软暖暖的雾气包围着人。我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丸子头,沉默的人终于把投向湖心的目光定在我的手上,再缓缓地上移,整个过程安静而又温和,最后看到我的眼睛里。他牵起我的手。
那一刻,风雨都停了。
我知道他们是在找什么。那深深的执念是这个时代最缺少的东西。
找什么?
无所谓,我会陪他们。
我们去了湖边,深夜的时候,我抱着小姑娘坐在草地上,黑衫人一头扎进刺骨的寒水里。于是整片湖都蒙上了淡淡的蓝光,一头黑龙一跃而出,带着低沉的低吟。
我们去了教堂,灯火通明中黑衫人显得暗淡而落寞。他徘徊在一幅幅神圣的画前,灰色的眼曈淡淡地扫来扫去,最后过来摸摸我和小姑娘的头。
今年的雪来得太慢了啊。
学校,街市,灰败的郊区,荒原。
……
最后的地点是图书馆,他从深夜的书柜之间走出来,我在看《第十二夜》。这是我陪他们寻找的第十二天。黑衫人伸手把我拉起来,温和而沉默地看我,灰色的眼像这座城还未到来的雪夜。
“找到了。”他第一次跟我说话。
“…我?”
———就是我。
他长久地牵着我的手腕,看着窗外暖黄的灯光,小姑娘乖乖地裹着我的外衣睡在书架下。
“我要送女儿去她母亲那儿,过后来找你。”
我执着于小姑娘是不是他亲身女儿这件事上无法自拔,但是并不问,这也许不重要,那也许是他的另一段故事。
“我回来找你。”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当夜他带着小姑娘离开,我在教室里昏昏欲睡上晚课,风愈大。鹅毛大雪夹杂着猎猎的烈风席卷而至,这是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浓密得像是寒冷的屏风。像是,要谋杀掉所有在外的生命。
后来他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