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在一个小镇上,我的家在距离小镇十几里地的地方,很偏僻。小学得住校,必须得住校。没办法,这么远的路。我一年级才七岁,一个小东西什么都不懂,要住在学校里五天半,我到现在都觉得残忍。一有机会我就溜出课堂,溜出校门,想要回家。通常出校门不到一千米就被逮回来了,班主任打给我妈最多的电话就是,喂,你孩子又逃学了!慢慢地我就不逃了,因为发现没用,一次也没成功,后来只能晚上躲在被窝默默流泪。
我一二年级,要自己带菜带米,蒸饭吃。通常都是带一个很快就过期的蔬菜和两个可以放很久的干菜,用那种不锈钢的盒子装着,三个一碟拎来。小时候哪懂连吃菜都要长远考虑,往往到了星期三菜就要见底。星期三寝室同学的妈妈都会来看他们,带一些热菜和零食。同学的妈妈招呼自己孩子吃菜,一脸宠溺地看着自己孩子,叫她多吃点。我一个人自己吃饭,那时候小小的我明白了什么是孤独。
我妈一星期给我五块钱,来回车费三块,还剩两块能用。小学便利店的物价一般是五角一包零食。我有时候馋嘴,还没到星期五会把车费都用完。星期五和妈妈讲没钱回家了她也不理我,我只能借钱。后来就和吃菜一样记得要五天均匀分配,零花钱乱花过几次也记得每天只能用五毛钱,还有星期一不用,我再也不会遇到没钱的尴尬。
这些是怎么学来的呢?因为发现没有人会出来帮我,自己的难事连你妈都不帮,还有谁会帮呢?只能懂事变乖,不是因为这样好,而是知道自己的事只能自己干,自己的烂摊子只能自己收拾,既然这样还是懂事点好,不会让自己吃亏。尽管肚子里常冒酸水,凭什么就要这么乖呢?我可想像弟弟一样闹腾不讲理了。大不了地上一躺,打滚。我妈总没办法,只能顺着弟弟。多好!
我只有一个玩具。还是我自己买的。三块钱一个的劣质洋娃娃,头发一梳就会掉几根,眼睛嘴巴都被画歪了。我拿一个鞋盒给她当房间,找几块碎布给她做衣服,缝的歪歪扭扭。我没有玩偶,像电视里的小孩可以抱着入睡。小时候在街上走,看到喜欢的也不会说,最多多看几眼。长大后买玩具的时候,以为自己喜欢玩偶,一下子给自己买了好几个。可是抱着玩的时候一点劲也没有,觉得别扭。
有个星期五放学,等车等了很久也没来。那天下雨,挺大的,我也没伞。我打电话给妈妈,她说车肯定会来,也没问句我怎么样。我当时很生气说不用你管,我自己走路回来。我妈也没多大反应。当时天快黑了,雨还在下,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走,当时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又生气又悲伤,觉得自己像极了电视剧里悲惨的主人公。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对妈妈发脾气,宣泄自己的不满。妈妈也没反应。我有委屈的时候生气的时候想找妈妈,后来发现没用,也就不找了,往肚子里一藏,憋一下就过去了。
初一的时候,家里出了事情。人生总有一些时刻刻骨铭心,妈妈一下子老了十岁,我不得已要长成大人。我能做的只有学习和懂事而已。每次回去说我又考了第一名,一声噢就是回应了。想说读书辛苦我坚持考第一名坚持得有些累,这些都不能说,说不出口。
后来,习惯一个人坚持,遇到事情依然淡定,碰上委屈往肚子里咽。
只有心知道,岁月不宽宏。那些本该被宠溺的时光,我全都用去做不动声色的大人了。
我总会意淫到一个粉色的场景。妈妈把我打扮的像一个布娃娃,领着我去上学,到了学校门口,妈妈蹲下来望着我,一脸宠溺,说:"在学校里也要乖噢!
讲到少女时代,有个小女孩她的房间是粉色的,喜欢穿公主裙,有一大堆的芭比娃娃,她脾气有点烂,一看就是被父母宠坏了。我觉得这个俗气死了,可是到底是想要有过这样的岁月。想要妈妈对我说,喜欢什么东西要告诉我噢,受委屈和妈妈讲噢!
我的少女时代,在我本应该像个少女一样被人疼的时候,已经随风飘走了。少女感这样粉色的东西,只是一些虚无的感觉而已。
现在年轻的我们总想有些故事,可以搬到饭桌上作为谈资,可以假装大人成熟的口吻告诫别人。故事哪里是可以求来的呢。事情发生时,总是多无可奈何,总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你往前走,获得什么,失去什么,懂得什么,这些都是后话了,当你明白这些的时候,你所经历的事情早已变成可以诉说的故事了。
少女时代磕磕绊绊,没有机会当个少女的女孩,过早地学会了体察和忍受,现在长成大人,一直坚强,学会怀揣珍珠,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