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暄面对婆婆牛氏的恶意中伤,忍无可忍地反击道:“孝敬长辈,那也要看这个长辈值不值得孝敬—”
“混账!”李瑞暄的话还没有说完,牛家平已经暴跳如雷,扬手打了她一个巴掌,嘴里恶狠狠地说:“你竟敢这样顶撞长辈?咱娘不值得你孝敬?你真要翻了天了!”
看到李瑞暄被哥哥扇嘴巴子,牛家安心里涌出一股恶意的快感。她希望哥哥多揍几下这个突然桀骜不驯的家伙,让她知道谁才是牛家的主人。
看到儿子暴起动粗,牛氏反而安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
李瑞暄被丈夫的巴掌扇晕了。她瞪着眼睛,嘴里嘀咕着:“牛家平,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牛家安在一旁恶毒地说:“打你怎么了?你就是欠揍!”想想又心怀歹意地补充道:“像你这样顶撞婆婆的不孝媳妇,打死都活该!”
牛家平一时激愤,出手打了妻子,本来心里还有点不安。听到了妹妹带有挑唆意味的话语,他的那点不安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一脸倨傲地命令妻子:“李瑞暄,你赶紧给娘道歉,请求娘原谅你。”
牛氏听到儿子的话,心里得意,不由地挺了挺腰,仰起脸,一副“给我道歉,我还不一定原谅你”的德行。
牛家安越发来劲儿了,她大声吆喝着:“李瑞暄,你快点道歉!不然—”
“不然怎的?”李瑞暄冷冷地打断了牛家安的叫嚣,口气很冲地质问道:“你们还真想打死我吗?”
“哥,你看她~”牛家安故作委屈地向兄长撒娇,拉长的声音让李瑞暄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牛家平校长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伤害,他怒气冲冲地说:“打你又怎样?”说着,一个巴掌又扇了过来。
家暴,有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突破了心理防线,牛家平越发肆无忌惮,打人打得顺手了。
看到李瑞暄一再被殴打,牛氏母女在一旁幸灾乐祸,根本不想阻止。
李瑞暄被打得恶从胆边生,一把抓住牛家平再次挥过来的胳膊,奋力一推。
她天天做各种家务杂事,手上有着几把力气。牛家平一个从小被宠坏的文弱书生,反倒没有几分力量。李瑞暄的全力推搡,直接把牛家平推倒在地。
在牛氏母女一片惊慌失措的叫唤声中,李瑞暄拔腿跑出了牛家,跑进了茫茫的黑夜中。
李瑞暄庆幸自己有一双能跑能跳的大脚,也庆幸自己没出嫁前经常在外面走动,天黑之际跑出牛家,她没有丝毫胆怯和不安。
在极端愤恨的情绪刺激下,李瑞暄一鼓作气,在黑夜里跑回了李家。
这是李瑞暄出嫁回门之后,第一次回娘家。这么狼狈不堪,这么情绪激动,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夜幕中,李家大门被猛烈拍响,把所有的人都惊动了。
李家院子里的灯光都亮起来了,除了李福全,几乎所有的人都涌进了上房,围在东屋门口,急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瑞暄披头散发,双眼红肿,脸色灰暗,气喘吁吁地坐在上房东屋的炕沿上。她手里捧着一杯热水,大口大口地喝着,那急切的样子让人担心她会不会被呛着。
王桂枝看着大女儿从未有过的狼狈样子,心疼得不行。她轻声说:“丫头,慢点喝,小心别呛着了。”
李鸣岐皱着眉头坐在炕头,一声不响地看着变了一个人一样的女儿,心里满是疑问。
李瑞暄拼命喝水,一方面是一路跑回家,的确是口渴得不行。另一方面,她是借着喝水平复一下自己的激动心情,否则她怕自己会直接哭出来。
“大姐,”李瑞昭仿佛没有感受到屋子里的压抑气氛,站在东屋门口,探头探脑一番,好奇地问出了大家想知道的问题:“你怎么突然跑回家来了?”
李瑞暄无法回避了,她双手握紧茶杯,抬头看看身边的家人,张了张嘴,眼圈一红,没有说出话来,又低下了头。
李鸣岐确定女儿遇到了糟心的事情,而且很严重。他轻描淡写地吩咐道:“瑞昀留下,其他人都回自己屋里去睡觉吧,”
听见大家长发了话,李家的人们乖乖地散了,只有李鸣岐、王桂枝、李瑞暄、李瑞昀和年幼的李瑞晟留在东屋。
“说吧,黑灯瞎火地一个人跑回来,所为何事?”等大家散去,房门被轻轻合拢,李鸣岐淡淡地开口问。
“呜,呜呜—”李瑞暄还没有开口说话,一串哀戚的哭声止不住地溢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地愈演愈烈,变成了嚎啕大哭:“啊,啊啊……”
看到自幼就泼辣强势的大女儿忽然哭得这般伤痛,王桂枝心痛极了。
她一边拿着手绢给女儿拭泪,一边焦急地劝说:“丫头,不哭,不哭哈,一会儿眼睛该疼了。咱们不哭了。”说着,自己的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
李瑞昀上前扶住母亲,轻声说:“娘,你别着急,让姐姐哭一下吧。”他心里想着,大姐这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哭出来,发泄一下未必是坏事。
李鸣岐显然和大儿子的想法一致。他也劝慰妻子说:“瑞暄她娘,你让她哭哭,把心里的委屈哭出来也好。”
王桂枝想想有道理,坐下来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大女儿,心里翻腾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李瑞暄抑制不住的哭泣声在暗夜里回响。
亲人们的包容和理解,让李瑞暄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她擦着眼泪,收住了抽泣声,低着头,一言不发。
“姐,”李瑞昀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轻声细语地问:“你还要喝杯水吗?”
屋里的人没想到李瑞昀会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全都齐刷刷地转脸看着他,包括一直低着头的李瑞暄。
李瑞昀表情无辜地回看大家,他其实就是想着要打破这沉闷低迷的气氛,看来有点效果。
李瑞暄果然是个个性强悍的女子。她失控的大哭之后,已经迅速收拾好心情,可以脸色平静地坦然面对自己的父母、兄弟。
她语气平和地慢慢叙述了自己在牛家的生活,说到了小姑子对自己的敌意,对自己财物的觊觎,对自己没有怀孕的攻击,说到了自己的隐忍和希望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念头,也就是一直忍让的原因。
在她叙述的过程中,李鸣岐和李瑞昀都不动声色。听到她说到隐忍和忍让的原因,李鸣岐微微点头,感觉自己的女儿真正懂得了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也在努力去争取。
王桂枝却在心里默默地非议着亲家母和亲家小姑子。在她的认知里,这样的事情连想都不该想的,亏她们好意思堂而皇之说出来。她的心里已经把牛家女人划到能不来往就不来往的行列之中。
李瑞暄终于说到当天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因为父亲和弟弟们在场而避讳,直白地说出了事情的最原始起因。
李鸣岐和李瑞昀听到牛家安的行为,脸上都有一抹淡淡的不自然。父子俩不约而同地腹诽,这牛家的女子太近乎无耻了。
年幼的李瑞晟不明就里,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聪明地闭上嘴,只是竖起耳朵听着。
王桂枝倒是有些面红耳赤,心里啐道:“这牛家的小姑子咋这么不知羞耻呢?”听到女儿被推倒了,她慌忙抓住女儿的双手,察看她的伤势。
电灯光下,李瑞暄没有上药,更别说包扎的双手展现在李家人面前。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李家在场的人都觉得很疼。
李瑞昀转身就去找来药水、棉签等物,和母亲一起帮姐姐简单地处理了伤处。
听说李瑞暄伤成这样,做了简单的饭菜被指责,进而引发的冲突,到牛家平大打出手,一向温和沉稳的李瑞昀捏紧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没有人注意到,趴在炕上的小小人儿眼睛闪过的充满戾气的光。
听到牛氏一再诟病李家对子女的教育,李鸣岐脸上的淡定被撕裂了。他忍不住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语气冰冷地说:“哼,咱们老李家的教育还轮不到她来品头论足。”
李瑞暄说,她实在不堪忍受被殴打,气愤不已地拼尽全力推倒了牛家平,一口气跑回家了。
大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小的李瑞晟已经蹦起来大喊:“太棒了!大姐,你早就该揍那个坏家伙了!”
满屋子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李瑞晟身上,小小的他忽然有点害怕,缩着脖子,倒在炕上,闭着眼睛装死。
李鸣岐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轻声咳嗽了一声,“嗯哼,”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来,严肃地说:“时间不早了,大丫头去收拾洗漱一下,先好好睡一觉吧。”
“爹!”“她爹?”李瑞暄和王桂枝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她们想着,这事儿还没有商量一下,怎么就要去睡觉了?
李瑞昀明白父亲的意思,主动出面解释说:“大姐很累了,先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早起再从长计议吧。”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父亲,见对方轻轻点头表示赞同,就率先说:“我回屋里去了。大姐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