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香飘飘
图：网络（侵删）
母亲节这天正是舅舅离世三周年，陪母亲连同舅家子孙去祖坟祭奠。
母亲先到她的父母坟前去烧纸，并招呼我和小米给姥姥姥爷多烧点。
站在坟前，姥姥的音容笑貌再现眼前……
姥姥是上个世纪初生人，但不是小脚老太太，生得大手大脚。她经历过逃荒，瘟疫，看过日本鬼子和胡子。不识字，没有名字。
姥姥善良勤劳朴实。
村里谁家生小孩，盖房子，红白喜事，姥姥都要去，能帮忙的毫无保留地帮。姥姥的娘家在闹瘟疫那年死的就剩两个小侄子，她都领回自己家养着，连同自己的六个孩子，一起拉扯大，还给侄子娶妻成家。
最早的记忆中，姥姥为了全家的生计，起大早就去田野挖野菜，人能吃的人吃，人不能吃的就喂猪鸡鸭鹅，一大袋子一大袋子往家扛野菜，从来没听过她唉声叹气过，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
晚上，姥姥睡的是最晚的那个。她经常盘腿坐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缝缝补补。做的最多的是布鞋。我在考学前每年都能穿到姥姥给做的布鞋。
小时候，我最喜欢参与到姥姥的做鞋过程。用碎布刷上浆糊，一块一块，一层一层糊在饭桌上，等够厚度了，就放在那晾干。这是做鞋底和鞋面的基本材料。
还有搓麻绳，把自己种的麻秆收回家，一层一层扒皮，就是麻皮，晾干。姥姥搓麻绳时，我就坐在旁边专注地看。她取一小绺麻，缠在一个用牛大腿骨棒的工具上，左手高高举起麻的一头，右手转动骨棒，骨棒转着圈，麻就跟着转动，再弄一绺，就可以把两绺搓成麻绳，然后再接上前面的，这样麻绳越搓越长，最后缠成绳团，用它来纳鞋底。
每天晚上，昏暗的灯光，转动的骨棒，越来越长的麻绳，搓出了姥姥家清贫的日子。
姥姥做鞋还有鞋样子，大人用大人的鞋样子，小孩有小孩的鞋样子。那是用牛皮纸或报纸照着鞋画下来，剪出的鞋底，鞋面。做鞋时，把鞋样子放在布上，照着剪下来就行了。虽然没有什么花样，但是姥姥做的鞋结实耐穿。
姥姥做鞋在村里都是有名气的，她每晚都是在做鞋。除了家里人穿，她还要做出很多放那备用，就如我们现在攒钱。如果看见谁家缺鞋少袜，她会毫不吝惜拿出送给人家。常年做针线活，她的手指骨节都是凸出的，但是从来没听过她喊一声疼。
印象中的姥姥经常叼着个长烟袋，抽着很辣的旱烟，然后把烟吐出来，一袋烟功夫，屋子里就烟雾缭绕了。她还边抽烟，边纳鞋底。
嗤嗤嗤的，锥子扎进鞋底，绳子抽出来，偶尔还要在头皮上滑两下锥子，仿佛在磨一下，让它更锋利，扎进去更省劲……
一直到六七十岁了，人们都不穿布鞋了，姥姥才停止了劳作。
有一年，她挎着篮子去村南山坡挖大脑瓜，竟然转向找不着家了，被一外村村民给送回家。
从此，姥姥再没有去过田野。后来姥姥老的下不去炕了，我去看姥姥，给她买蛋糕和香蕉等软食，问她认得我是谁不，她只是笑。
今天，我看到姥姥的坟前满是野菜，想如若姥姥活着，看到满地的野菜，她会满心欢喜地挖个不停，满心欢喜地想着家人，可以香香地吃着她做的野菜馍馍，满是沧桑的脸上会笑成一朵大菊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