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吟秋声:浏河白鹭草地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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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欣赏浏河之美,需要的是机缘。
我和先生有幸来到向东岛另一位朋友家小聚。朋友朵朵一家三口作为新岛民,入住此处已满一年,我们抵达时正可以欣赏它的风景美态。
向东岛北依新浏河,南邻老浏河,四面环水,原始生态,古树林立,静谧悠远,犹如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汽车驶入小岛,仿佛进入原始森林;而由这自然小岛驶向滚滚尘世,则视野却会异常开阔,远处碧绿的草坪尽收眼底。小岛的周边,是私家社区、沥江生态园……环境居然也出奇的好,一忽儿看到一群小鱼在溪间往来翕忽,俶尔远逝;一忽儿又看到一群黑色羽毛的小鸟草间觅食,身影灵动。
朋友的别墅,属于工业风设计,黑白灰色系的原始和高级同时呈现。中性灰色水泥砖,浓厚的仿古韵味触发我联想到外婆家的起居室。浅灰色的墙壁,与放射状灯具,共同营造一份冷酷神秘。各处淘来的老旧家具,色调和款式沉淀着岁月的痕迹。朋友经营着沉香生意,特地为我们点上一柱自家捻制的沉香,让它在空气中慢慢散发出一种醇厚迷人的香味,内敛而又丰富,持久而又悠然。悠悠芳香中,我们一起欣赏她家十几岁小女孩的国画作品,感觉上竟与露台上摆放的石磨一样,有种别样的稚拙和浑然。
低头近赏,门前小溪蜿蜒流淌,水面上荷花含羞;放眼远眺,别家院子茑萝翠绿缠绕,樟树青葱繁盛,杨梅树叶茂密。而浏河,就在远处川流不息。比起京杭大运河,它更加辽阔,却也更加安静。河面上的运输并不繁忙,河水也难得一见的清澈晶莹。两面河岸的视线皆一无遮挡,让它更见气势。先生早年被“监督劳动”,竟曾参加开河挖泥,今日与浏河亲近,自然更多一份岁月的感慨,凝重沧桑而又耐人寻味。
天空蓝得纯净,与闪亮的河面,碧绿的草地,一起构成了一个色调和谐的世界。特地放下车窗欣赏这纯美的大自然,忽然,一群白鹭出现在视线中,一车人同时惊呼。它们细长的金黄色小腿,支撑着洁白的身子,原本姿态优雅地闲庭信步,我们的吵扰,让它们张开美丽的翅膀,像一朵朵白云那样轻盈地落在远处。不经意间,忽然想到了王维的那首《积雨辋川庄作》:

积雨辋川庄作
唐 王维

积雨空林烟火迟,蒸藜炊黍饷东菑。   
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   
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折露葵。   
野老与人争席罢,海鸥何事更相疑。

同为唐代的才子李嘉祐集中有“水田飞白鹭,夏木啭黄鹂”的诗句,王维添上“漠漠”与“阴阴”,更好地渲染了积雨时节天气空蒙迷茫的色调和气氛,显得更富有意境。早已厌倦尘世喧嚣的诗人,以一份幽雅清淡的禅寂心情,沉醉于一派田园风光,享受着物我相惬的美好感觉。而此时眼前的或停或翔的白鹭,假如套用此句,即成“漠漠草坪白鹭飞”,哦,不对,今天天气晴朗,阳光灿烂,那就可以是“漫漫草坪白鹭飞”,也自有一份悠闲与惬意,非常适合与王维一样“去心机,绝俗念”的我和先生。
多年前,于独自乘车时,见过一只在农田中茕茕孑立的白鹭,身影孤单而又凄凉,让内心生出怜爱的我忍不住为它写下一首绝句《白鹭》:
白鹭
稚吟秋声

白羽亮水汀,
静影独伶仃。
绝美栖难定,
孤芳一世情。

彼时,那孤身只影的“白鹭”,让心酸的我产生无限共鸣。而今,终于好不容易挣脱了樊笼,看到眼前草地上悠闲自得的它们,内心自然又多一份安适。
浏河,历经世事,依然可以如此淡定;白鹭,终究也找到了属于它的芳草地。浏河白鹭草地飞,等得此景心欢喜。我和先生自然相信,人间自有一处,可以从容安置我们的身心。
晚餐在一家餐厅品尝到了地道的苏州菜,饭后散步,又与浏河相遇,华灯初上,双桥照应,夜幕下的浏河,显得尤为妩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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