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就见外了
文/赵元波
我的一位好友,以前曾在在山区的一所小学当老师,说是一所小学,其实就两个老师,都是外乡人,连同学前班,总共有四个年级,25个学生。学校所在的地方很偏僻,就在一个山包上,学生也就局限于这个村子,村里人家户不多,也就二十来家人,离乡政府所在的街道有四公里,都是狭窄难走的山路,是那种一上一下的陡坡,对面看得见,走到面前要半天,来回一趟去赶街得要两个钟头,一个星期可以去赶一次街,买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不过,他们很少到街上去买菜,即使要买的话,也是买一点猪肉,因为要上课,往往就是托村里去赶街的人买一点,却从来不买新鲜的蔬菜。
那次,我跟随他们到学校去玩,正赶上栽秧那段时间,三天的时间里,都没有在学校吃过一顿饭,我看他们煮饭的灶房,差不多已有好长时间没有煮过饭了,切菜的刀子也锈迹斑斑了。
等他们放了学,就有学生说家长说了他家今天栽秧要老师到他家吃饭,两位老师也不客气,带着我就来到学生家,到了学生家才发现,这家栽秧的人家请了很多人来栽秧,朋友跟我说,村里人的习惯,哪家栽秧,村里的妇女都去帮助栽秧,主人家只需要办好伙食就行了,即使最困难的人家都会把自己家里过年杀猪时留下的最好的肉煮了,家里养着的鸡杀了招待来帮忙的人,就像请客一样,一点都不会怠慢帮忙的人。
听说我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主人异常热情,朋友的客人就是他们的客人,朋友能带着我到他们家去吃饭,那是主人家最大的人情。一般到了栽秧这段时间,都是到村里的人家去吃饭,即使没有孩子在学校读书的人家,只要到了栽秧那天,也都一定要请老师去吃饭,不去的话,就是看不起这家人,人家会不高兴的。
农闲的时候,村里的人上山去放羊、放牛回来,见他们在上课,也不会去打扰,就会进开着门的办公室里去卷上一支草烟,顺带把在山上捡的菌子放在办公室里。有时,下了课,在灶房里不知是谁把自家地里的蒜苗拔了放在里面,或是在孩子来上学的时候,就把自家地里的蔬菜掐一把带到学校里来,我们一般不买蔬菜。村里的人已经完全把我们当村里人看待了,一点也不见外。”
“难怪你们从来不买新鲜的蔬菜呢。”我说。
“这还不算,每逢村里人家有个红白喜事,两位老师必得去帮忙,也就是得去帮忙挂挂挂礼,像村里人一样,送上五块钱的礼金,那是主人家莫大的面子了!”朋友说,“村里还专门给学校划了块地,村里人出种子,化肥和人力,种上了玉米,等到收了玉米,要在学校里杀上一只羊,全村人在一起要聚一聚餐呢,那时你一定要来呀!”
朋友他们已经融入了那个山村,村里人不在把他们当做外人,也就少了那些虚礼、客套。不是所有的地方,跟所有的人,都需要客气,过多的礼貌也许意味着疏远,过分的客气也许意味着距离,村里人想要是一种“自己人”独有的亲昵感,这,在现在,可是人与人之间最为缺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