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这两日,艳阳高照,秋高气爽,公园里一些树木的叶子已经变红了,尤其是枫树。在树底下乘着风,总会有一种非常惬意的感觉。抬头仰望绚烂的枫叶,不由想起杜牧的《山行》 ——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于是我在树下即兴给孩子们念起了这首古诗,孩子们也非常配合,跟着我读起来。朗朗书声在公园里回荡。读着这样的诗句,看着眼前红彤彤的枫叶,闻着缕缕的桂花香(附近树林中掩映着几十棵桂花树,花开正浓),感觉这一切是那样的美好。读完诗,孩子们就在我旁边的一个沙坑里玩着沙子,笑声不断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来。
眼所观处尽美景;耳能听处皆妙音。情到深处,沉吟片刻,我便道出:夏蝉顿隐寂无声,丹桂渐开香满城。就在我仰望着天空,闭上眼睛,听着笑声、歌声、风声,闻着花香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尖细且微弱又奇怪的声音。
“卖葛粉罗,卖葛粉罗。”我睁眼一看,在我前面走来一个老人,正挑着两个白色尿素袋晃晃悠悠地走来。我忽地坐起来,仔细一听,原来老人在叫卖葛粉。看那荡来荡去的两个袋子,估摸着葛粉不多了。我正打算继续躺下,享受正午的阳光。喵喵嘟嘟活拨乱跳地跑来,摇晃着我的手臂:“妈妈,妈妈,我们买点葛粉吧!”
于是,我忙叫住那个老人,问:“哎,老人家葛粉怎么卖?哎,老人家葛粉怎么卖?”二宝、三宝也忙跑过去围着那个老人,老人闻声停了下来,把扁担放在旁边,然后慢慢解开绳子,把两三袋葛粉从白色尿素袋里面拎出来,50一袋,100块两袋。“这么贵呀,这是不是正宗的葛粉?”“喏,妈妈,50块好便宜呀。”“妈妈,我们买两袋。”我蹲下身子,打开葛粉闻了闻。没有闻到什么味道,然后用手捏了捏,葛粉很脆,一捏就碎。老人家笑呵呵的露出一排残缺的黄牙。“这个葛粉,很干净的呀,是我亲自到山上去采来的。”“您是从哪里来?”“我从科山来的嘞。”一听到科山,我的心头一震,两年前我跟着徒步群去过一次科山,离市区可不近,坐车要一个多小时。那里风景不错,群山连绵起伏,还有一望无垠的田野。
估摸着老人这一路不容易,正要购买时,一个五六十岁的妇女双手叉腰站在我们面前,“80两袋。”妇人和老人讨价还价。“早上卖50块一袋啊!”“也不知道真假,40块钱一袋行不?我和她一人买一袋,拼个单。”老人考虑了一下,说:“一个买两袋了,就四袋了。反正是自己家里弄的。”妇人说:“要不了那么多。现在不是采葛根的时候啊。”老人接着说:“这是去年腊月里我上山挖来的。你看,好的很啊。”“我只要一袋,40吧。”“好吧,好吧。”老人估摸着看时间已晚,赶着回家,就答应了。然后我们掏出手机准备来付钱时,老人告诉我们,他没有手机,更没有收款码。他说他今年都70岁了,用不来手机。没有办法,我只能跟老人说,我手上没有带现金啊,老人说没关系,你回去拿。
旁边的妇人付了现钱,拎着一袋葛粉走了。
我告诉老人,我家离这里有一段距离。在九小那里。老人说他知道九小。我又怕老人真得去九小那里等我,就把具体位置告诉了他。我担心老人找不到地方,又不敢捎他一起回去。万一摔一跤,可说不清。临别时,我怕老人找不到我,于是我再三强调我家的位置——兴丰丽园小区正对面。“兴丰丽园。”我生怕老人记不住,在他的耳边叫了三声,于是我急匆匆地带着两个宝贝回到家里。
吃好了午饭,我坐在电脑前修改文章,孩子们在家里玩着、乐着,开心极了。等我晾晒完衣服,喵喵嘟嘟兴奋地跑过来说:“妈妈,妈妈,那个爷爷在我们家对面。”顺着孩子们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那个老人,他蹲坐在兴丰丽园的大门口,两个白色尿素袋就在他旁边放着。午后阳光之下,看着佝偻着背的老人,我突然很感动。这个老人他真的从公园走到了这个小区,看来他对这个小区还挺熟悉的。“我不能食言。”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我拿了钱,就匆忙跑下去。喵喵嘟嘟快步跟着我一起下了楼,穿过马路,就来到了老人的身边。
老人看见我们,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里顿然发出了光亮,他心里肯定在想:不会被骗了吧?看见我们,又想:这是个诚实的姑娘。
于是我把钱递给了老人,拿起了一袋葛粉,我看他还剩下两袋。猜老人没有卖完葛粉,估计不会回家。我便对老人说:“您就在这里卖,稍微坐一下,应该可以卖掉。”老人点点头说:“要不你再买一袋,这葛粉真得很好啊,我便宜一点,35给你。”
看到老人那样的诚恳,又看到时间都12点多了,我想老人一定没有吃饭,他一定想快点把这些葛粉卖完再回家。于是。我跟他说:“我没有带现金要不您等,您再等一等,我再回头拿钱。”老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喵喵嘟嘟也跟着我一路小跑往家跑。我让他们在楼下等我,我放了葛粉,拿了钱,再来找他们。
我也没有去判断这个葛粉是否是真的,有没有掺杂物,我就在想,一个70多岁的老人,在没有手机的情况下,跨越半座城,卖葛粉。或许生活遇到了困难。说实话,我也仔细打量了他。穿的很朴素,却很干净。我正打算着是买一袋还是把他剩下的那一袋全部买走呢?正当我犹豫不决奔下楼的时候,老人笑呵呵的跟我说,已经卖掉了一袋,就剩最后一袋了。哎,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把40块钱交到老人的手中。老人从衣袋里掏出一张5元钱,并把最后一袋葛粉用双手递到我手里:“说好的35。”
我忍不住上前问:“老人家,您吃了饭没有?”老人家摇摇头说:“还没有,我等一下就去那里坐车,在路上随便吃点东西。”我说:“老人家,要不您等等我,我刚才着急了,我给你送点水果下来。”老人家笑眯眯的摇摇头,说:“你把两个小孩带好就行啦,这两个小孩生的真好啊。”望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我的眼泪簌簌的流下来。喵喵嘟嘟似乎觉察出什么,主动向老人挥手道别:爷爷,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