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黄木樨又送了药来,孙尚香喝了,问起荆州城内的事情来。
“木樨姑娘可知,荆州城内守将是谁?”“这个,听说是孙坚将军麾下副将祖将军。”“祖茂将军?”影歌脱口而出。尚香瞪了她一眼,影歌低着头退下了。
黄木樨笑了笑,“姑娘不必瞒我,你是来找孙将军的吧。”“谁?”孙尚香心中一惊,佯装不知。“孙权将军。”黄木樨把手中的木盘放在桌上,“姑娘也许不知,荆州城内并没有钟姓的大户人家,但是孙权将军,字仲谋。”孙尚香定定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跟他说的,太像了。”黄木樨自顾自的往下说:“我第一次见他,是跟着父亲去守军府治病,过了好几道门槛,进了一个满是守卫的院子,屋子里散出来的血腥味让我心惊。那床边挂着帐子,父亲进去了帐子里面,只让我在外边拿着药箱。我听见一向沉稳的父亲颤着声音说会有些疼,还请将军多忍耐些,那个声音说无妨,很快我听见几声闷哼,然后三个箭镞被端了出来,接着是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浸透了我带来的所有的纱布。我在想这个人的血怕是都流干了吧,直到父亲唤我去送银针,我才匆匆瞥了一眼,转身要出去时却被他拉住了。
他已经陷入了昏迷,我却怎么也挣不开,他呢喃着“香香”,那是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两个士兵也没能掰开他的手指,祖江军跟父亲商量不然就让我陪着,反正护卫也在。后来,他叫了你一夜。天快亮时他醒过来,疏离的道歉,说我身上的药香和你身上的木香很像,说他很想你。
后来他慢慢好起来,荆州城的伤兵却更多了,父亲忙起来,便让我去送药,我和他的接触多起来,听他说了些你的事。他说你喝药时故作镇静的样子,害怕时强装冷静的样子,和你这些表现,太像了。”黄木樨说的时候,孙尚香紧紧地攥着拳,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又回来了,心跳的飞快,像是什么被压抑了许久的东西要破土而出,影歌也是紧抿着唇。
孙尚香轻轻开口问:“他在哪?”“不知道。”黄木樨轻轻摇头,“他失踪了,在带兵追缴残余敌寇时不知所踪,至今下落未明。我想,你来了,他一定会回来。”“这是军中机密,你怎么知晓?”尚香警觉地问,黄木樨轻轻的笑了笑:“祖将军一边找人,一边每天继续叫我和父亲进守卫府送药,就是为了营造出孙将军还在城内的假象啊。”“我知道了,多谢姑娘。”孙尚香点了点头。“姑娘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想想办法帮我们找回他来吧。荆州需要他。”“一定!”
孙尚香在影歌的搀扶下去向黄大夫致谢,“我主仆二人在此,多谢黄大夫救命之恩。”“不必,姑娘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忧思过剩,外加一时间精神大起大落,休息好了就没事了。”“我主仆二人此番遭劫,身上也无长物,等找到了亲人,定有重谢。”“不必,救死扶伤是医者的本分。”孙尚香带着影歌朝黄大夫行礼。沉吟了半天,黄大夫开口问:“姑娘可是会武?”“从未学过。”尚香答。“为姑娘诊脉时,发现姑娘体内有股汹涌澎湃的力量,老夫还以为是内力。罢了,许是气血不平吧,姑娘可要好生调养才是。”“多谢黄大夫。”
回了自己的房间,影歌问:“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孙尚香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一时默默,主仆二人对坐了了一会儿,“小姐,不然 我们回......”影歌刚开口,便被尚香打断了:“你去找祖茂将军。”“我自己,那您呢?”影歌不解。
孙尚香靠在床边,看着影歌:“影歌,一会儿你直接去找祖江军,告诉她我们在路上遭到了汤贼的背叛,你带着我往这边逃,结果在路上与我失散了,你遍寻了几日无果,只好来找他,请他派兵给你增援。”
“不行,小姐,你怎么能一个人在外,人生地不熟。”影歌不停地摇头,“你听我说,孙权现在下落不明,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被人藏了起来还是......但是我有直觉他还活着,祖茂找了这么些天,都没有寻到他的踪迹,那必须想办法传信给他,让他自己努力冲破重围。”“主子自己?”
“对,我问你,在他心中我重要吗?”“您?胜过千军万马,万里河山,尤胜过主子自己。”尚香心里一热,“既然这样,为了求生,他也许会放弃,因为他以为我在苏州过得很好,可是如果他知道我失踪在附近,生死不知,你觉得他会怎么样?”“主子拼了命也要回来带领大家去找您。”
“嗯,我也是这样想。但愿这不是一厢情愿吧。”“怎么会,小姐您是不知道主子这些年......”“好了,现下找到他才是最重要的,你快去吧。记住,告诉祖江军,阵势越大越好,一定要让这个消息传遍荆州和敌营。”“知道了,小姐。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呀,您先在这医馆委身几日,我办好了事就来看您。”“黄大夫父女会照顾我的,放心。”
影歌一路不停,直奔进了守卫府祖茂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