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宠|第一章：小孩的好奇心
第三节：熟悉的味道
“林远，你有没觉得这里的风景很熟悉，很像……”
“很像我们学校的后山，我一开始就觉得很熟悉，后来才想起来，跟我们学校后山和夕阳，实在太像了。”温斯语还没说完，林远已经插嘴了。
“这地是你找的？”温斯语问。
“不是，是姐找的。”
这个时候，袁伟招呼可以就餐了，几个机器人把就餐用的圆餐桌和椅子等东西搬到后庭的草坪上，各人安置座位。袁伟不要晓律帮忙，要亲自上菜。
一个汤，乳白色松鱼头豆腐汤。
一个冷盘，义安卤水鹅拼盘。
一个肉，白煮鸡肉。
一个煲，咸蛋黄茄子煲。
一个菜，蒜蓉番薯叶。
最后主食是杂粮焖饭，紫薯，香芋，玉米切块和大米，小米一起焖，色彩丰富。
个人的酱料也不同，奶奶的酱料是豆酱，晓律的酱料是生辣椒酱油，林远的酱料是XO芡汁，温斯语和李昆的是油爆姜葱酱油汁，袁伟自己的是陈醋芝麻酱。
众人先喝过鱼头汤。其他菜式就全都一起上好，袁伟也坐下来。
“李昆，卤鹅是你家乡的菜，觉得正宗吗？”林远问李昆。
“正宗，就算是在义安城，也很少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卤鹅。你这厨师是从义安那边请来的吗？”
“这个可不是什么厨师，是姐的干儿子。”
“跟朋友一起，我都是厨师。”袁伟点头抿嘴微笑说。
“袁叔厨艺真好，怪不得能哄奶奶开心。那个饭很漂亮，给我盛一个试试！”
“不敢不敢。”袁伟急忙摆手摇头，甚是可爱。然后接过晓律手上的碗，给晓律盛了一碗饭。
“是啊，这么漂亮的饭，给我来一碗。”温斯语边递出自己的碗边对袁伟说。袁伟给温斯语也盛了一碗。
“好好吃啊，比起这菜，饭才是今天的主角吧！”温斯语吃下一口饭，激动地叫起来。
其他人听到她这么一说，纷纷都盛了一碗。
林远把一勺饭放进嘴里，咀嚼几口，突然陷入深思。一会，眼睛竟流出泪水，很激动地问：
“袁伟，你到底跟袁坤什么关系？”
“怎么了？”晓律看到舅公流泪，内心也急切起来。
“这饭的味道，是坤哥的手艺，虽然，我只吃过一次。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这饭也是坤哥独有的做法，看到这饭的时候我早该记得！”
袁伟递给林远纸巾，似乎早有准备。
“干妈，待会会跟大家说的。”
“这事，待会我跟大家说下，先吃过了再说。”
饭菜虽然美味，但是晓律已经没有心思品味。林远更没有心思吃，奶奶稍微吃几口，每个菜式都尝一遍，也不吃了，她本来就吃得不多。温斯语还吃得欢，李昆没有多少情绪变化，只是安静不说话了。这顿饭在安静中草草地结束了。
机器人收拾好桌面，端上一些切好的水果。
“今天的饭菜怎么样？”奶奶问大家。
“很好吃，很好吃。田莞姐这干儿子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温斯语咬着一个火龙果肉抢着说。
“我也觉得很好吃，不过田莞姐你还没介绍干儿子给我们认识呢！”
“呵呵，这个是袁伟，本来是我的心理医生来的，就因为他是我的心理医生，讨得我欢喜，所以我就占个便宜，认他做我干儿子。”
“哦，原来这样，那刚刚林远提到的他跟那个袁什么……”
“袁坤。袁伟跟袁坤是什么关系？”林远着急地抢问。
“这事我先卖个关子，今天得菜南北杂陈，但是又一个共同点，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众人沉默了一会，温斯语先开口：“都很好吃。”
奶奶暖暖一笑。看着温斯语说：“你就是一个知道吃的吃货，不过这样真幸福。”
“当然啦，想太多还不如吃呢！”
“今天的菜，都是辰尘最喜欢的。”
奶奶提到辰尘的时候，林远的脸不自然地僵硬，晓律内心也咯噔一下，奶奶终于要提到他了。
“林远，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吃过的那饭吗？”奶奶接着问下去。
“有一次，我们去榕城旅游，坤哥跟辰尘喜欢爬山，我们四个人，坤哥，辰尘，我还有丁山就去爬了一座山，那是一座还没有名字，没有现成的路的山。我们进去后就在里面迷路了，迷路后我们兜了好久，都没有能兜出来。我和丁山觉得很刺激，虽然也害怕，不过坤哥在，所以我们心里都得很踏实。但是后来才知道，全程一点害怕都没有的只有辰尘。”
林远停顿一下，看了一眼袁伟，温斯语绕过餐桌，把细长的手搭在他的身上，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他又继续说下去。
“山里的夜空非常漂亮，全都是星星，我们看得很兴奋。辰尘能够根据星空辨别方向，可是他提醒我们，天空那么明彻，根据星辰的密度，我们离大路城镇都很远。又是天黑，体力也没剩多少，出去很难。于是我们回到一个我们之前走过的山谷里，那里大概是个废弃了的小村庄，房屋都是塌了的。不过长着许多野生的粮食，玉米，紫薯，水芋，小米，还有水稻。”
林远又看了一眼袁伟，然后低头继续。
“坤哥从口袋里拿出刀，我们吐槽他不早拿出了，于是坤哥拿刀挖出一些紫薯，我用瓦片扒出两个香芋，丁山掰了几个玉米，辰尘生火，威哥说可惜没有个锅，不然这些东西加上那水稻，能煮锅好饭。谁知道辰尘说没问题，竟然用瓦片，红泥和水芋的叶子粘了一个锅出来。又用瓦片和土砖去掉水稻和小米的外壳，很快就弄出数量不少的大米小米，还在小溪里捉到一条鱼。我们也都明白了，这个就是他不怕在野外生存的原因。最后坤哥就用这些材料做出了我们刚刚吃到的这么一锅饭，我还记得鱼被我们剥了皮，鱼皮隔着荷叶盖在饭的最下面。这么难忘的一餐饭，我又怎么会忘记。”
林远站起身，十指紧紧互握着盯着袁伟。
“所以，你怎么会做这个饭的？”
袁伟挠了挠头，转过头看着奶奶。“还是您来说吧！”
“这个事情说来不可思议，我没见过四十年前的你说的坤哥，但是你面前的这位，就是你所说的坤哥。四十年来，他没有变老。”
这话说出来，在座的人都面露惊讶，尤其是林远。
“所以阿远，这么多年来，我都在你们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袁伟，或者应该叫袁坤才对。他走到林远身边，双手紧握住林远的两个上臂，看着他说。
“所以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林远已经老泪纵横，只是袁坤双手撑住他，没让他摊下去。
“我有苦衷，这次我出现的任务是安抚孙小姐的情绪，得到许可才跟你相认的。如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我也要走了。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我能说的就是这么多。”
林远抱着袁坤，只是哭，像个未处世的小孩。其他人看着他们两个，纵使心中有千般疑虑，也只能沉默。
这时天空飞来一架悬浮车，在一边草坪停下。袁坤放下林远，飞奔乘坐上去，飞走了。林远想追，却被奶奶拉着。
林远的情绪过于激动，奶奶紧紧抓住他的右手，温斯语从背后搂着他。在场其他四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看着悬浮车远远地飞去。因为他与袁坤的事情，所有人都没有参与过。沉默了好久，李昆才打破这样得场景。
“田莞姐，你叫我们来，不会只是要我们看这次相遇吧？还有你刚刚提到了辰尘？”
“林远你说得对，有袁伟在，心里会踏实点。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就走了，他一走，我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林远回头，看着奶奶，勉强回过点神来。
奶奶示意大家先坐下，晓律起身把位置让给温斯语，坐到奶奶旁边原来温斯语坐的位置。
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已经超过晓律可推测的范围，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下去。她内心，也急需奶奶给出一个解答。
“袁伟一出现，我就发觉他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这股气息，跟辰尘很相似。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已经被他催眠了，那一次，我睡得很香，很舒服。我什么都没梦到，醒过来后，就整个人很踏实，之后每次睡觉醒来，这种踏实感越来越强烈，之前考虑和害怕的问题似乎都得到了解决。可是林远也因为袁伟的出现，情绪波动很大。所以袁伟告诉我支开林远一段时间。然后他就跟我表明了身份，我才明白原来我之所以感到踏实，是因为我苦苦藏住的秘密，终于有第三个人可以跟我分享。”
“这个秘密是关于辰尘的？”又是李昆的提问。
“说到这里，我也不必掩饰，确实是关于辰尘的。不过具体我还不能说，不然也不用苦守40年。”
奶奶将眼光移向温斯语。
“今天叫斯语来，是因为斯语在辰尘自杀前，你跟他走得是最近的。他当时的情绪你最清楚，还记得吗？”
“这么长远的事情，但我还是记得清楚的。那个时候我才到公司，所有细小杂事，都是辰尘帮我弄的。包括来月经，都是他帮我找的卫生巾，还帮我泡红糖水。他懂得好多，照顾起女生来，比谁都细心，我甚至都对他动了心了。如果他当时愿意，也指不定没有后来晓风和李昆什么事了。可惜他心里只有你啊，田莞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你，却不追求你，因为他都已经跟你表白过了。在晓风和李昆追求我的这件事情上他能为我出谋画策，却对你一筹莫展。他有时候跟我大声谈笑，有时候却低落到整个人瘫软无力。有一次我跟他在湖边晒太阳，他整个人摊在石椅上，把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地丢出去，他想丢进湖里，不过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丢在草丛里。我帮他捡回来，他又丢。我再捡回来，就不给他了。还有好几次我们一起吃饭，但是他都是只咽下去几口，就不吃了。他经常跟我说他想哭，我说男人不能哭，好烦，很讨厌。所以他没在我面前哭过。一段时间后我也明白了，他有时候情绪那么低落，是因为妒忌。他妒忌你跟林远的亲密，妒忌你对林远的好。你对谁好都行，他可以讨厌，可以骂，可以恨，可偏偏是林远，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只能把情绪压回去。田莞姐，林远，你们当时的亲昵，确实超过了所谓姐弟的界限了。作为一个男人，他确实是小气了，但是作为一个爱你的男人，又怎么能不小气，能不妒忌呢？”
温斯语，说到这也略显激动了。
“所有人包括林远和田莞姐你们都反对我跟晓风在一起，只有他，虽然没说支持，但从来没有反对过。”
温斯语用手指点了点眼角，深吸一口气。“不好意思，我不是追究这么久前的事情，我是想起了那不争气早死去的晓风，激动了。”
然后伸手狠狠地甩了一下李昆的肩膀，“都是因为你。”
晓律在听温斯语说话的同时，一直都没忘看看舅公，他的情绪本来就够糟糕的了，果然温斯语这句“都是因为你。”刚讲完，他暴跳起来，双手握着奶奶和温斯语的手，连续用力锤在饭桌面上，撕裂喉咙喊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然后就晕了。
奶奶和温斯语的手还一直握着他的手，她们刚刚被砸得措手不及，虽然很痛，但是没有放开林远的手，以至于林远还没完全倒地。李昆赶忙跑去扶住他，奶奶急切地叫晓律找王蔡两个医生。然后指挥机器人将林远驼到她的房间，因为里面有尚算完备的医疗设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