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来学校的路上,我坐在公共汽车后面的座位上,目光透过窗外,瞳孔里是蓝天下的一朵又一朵的白云,思绪一下子不知道飘去了哪方。
每当我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我总有一种错觉,似乎天空的云朵离我很近很近,我只要轻轻的抬手轻拂一下,就能够触摸得到。于是,我总会习惯性的朝天上的云朵伸出手,手微微的张开,像要抓住似的。可终究是一场空。我们只能看到,却触摸不到。我忽然想起了空气,它虽然看不到,但我们却能感受得到,而云呢?它有着千百种数不清道不明的的形状,我们能欣赏它,赞叹它的美,却无法触摸得到,无法感受得到。
记得小学的时候,我学过一篇文章,名为火烧云。所幸,我自小出生在农村,所以火烧云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我很喜欢火烧云,那是我认为云最漂亮的颜色。每当傍晚时分,只要火烧云一出现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都兴奋得似夏天的知了,在村子里大喊大叫,蹦来蹦去。那时候,天空是红彤彤的一片,夕阳懒洋洋地挂在陵江边上的山头上,一朵朵云像是一块又一块被炭火炙烧的铁块,全身通红,老黄牛披着霞光为它而制的外衣,在农家人的驱赶下,慢悠悠地朝冒着炊烟的村子走去,偶然仰头叫几声,霞光轻洒在归家的农家人脸上,落在一条又一条的斑驳小路。
在镇小学就读的时候,学校后面的体育场的附近全是一片的小山,我们习惯称呼为后山,后来我上了初中,学了地理,我才知道那是丘陵。体育场隔着一个陡坡,那下面的是我们那小镇的高中学校,叫合江中学。那时候,我和几个小伙伴都很天真地认为这些山藏着不为人知的宝藏,在数不清的日子里,我们每每放学后,都悄悄地在后山里荡悠,进行搜宝行动。可是,每一次我们的空手而归。记得有一天傍晚,我们没有再去后山里荡悠,而跑去陡坡哪里坐着,那时候久未见的火烧云出现了,这些云朵像是画家笔下的那一抹一抹给人强烈视觉冲击感的色彩,渲染在合江中学的半边天空上。夏风习习,吹乱我们的头发,我们坐在那,怀着好奇心看着下面的高中学生在球场上踢足球,打篮球等等,突然有点向往的感觉。一个小伙伴突然开口说;“我小学毕业了一定要去那里读。”剩下的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过这句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莫名其妙用力地点点了头。
初三,我的教室位于学校科学楼的最高层上,那里就只有我们一个班,剩下的地方就是有着隔热层的天坛。有这么一个地理位置,我们122班的同学都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在那里溜达溜达。在夏天,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太阳不再令人畏惧,变得温驯了许多,风也没有之前的炎热,反而带着一股凉意,洗完澡之后,在那里走一圈,不仅全身变得舒服,连思想似乎也变得通透,学习上带来的压力和烦恼全都抛在脑后。在这么的一个地方,我欣赏了许多次充满美景与诗意的日落和那红彤彤的火烧云。但印象最深的那次却与一个女孩有关。霞光是少有的紫红色,洒在我们两个身上,天坛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她没有束起头发,穿着深蓝色的T-恤和黑色的短裤,脚穿黑色的人字拖,像体操运动员走单梁那样,往左右两边平伸手臂,在隔热层的边缘小心翼翼地走着。我走在她的旁边,由于那里没有隔热层的关系,我比她矮了半截。我悄悄地偷看了一眼她的双腿,脸上一阵微红,但很快被我掩饰过去,她没有发现。那时候,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走单梁的背影,一瞬间,感觉她美极了。夕阳半拖半拖地沉下陵罗两江交汇点方向的山头,天空开始套上黑色的面纱,我静静地跟在她后面,她走完一段距离,突然回头,用手朝我头顶比划了一下,一脸得意地对我说:“我比你高耶。”我听后,轻轻的偷笑。她那一脸的得意表情在我心里显得特别可爱,令我忍不住轻轻的笑起来。
上了高中,我们的生活比想象中更加忙碌,明明高三尚没有降临到我们身上,但学校宣传备战政策,我们在高考带来的无穷压力下,小心翼翼地过好自己的时间。那时候,连站在路边好好欣赏一天空的风景都会觉得奢侈。也自那时候开始,我没有再好好地观看一下那梦幻的火烧云,直至高考结束了。
公交里响起了报站的声音,我怔怔地从思绪回过神来,背着背包,往车门挤去。下了车,我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天空是微黑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