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树丽
周六上完课后,我请假回家去看望母亲。
我到家的时候大妹已经在厨房包饺子了,父亲和母亲在吃饭,大妹提前给父母下了饺子,也是考虑到怕他们饿,所以让他们先吃饭。
我看看表,还不到十一点半,这个饭吃的似乎早了点,但父亲说他们平时不到十一点就吃午饭了。我相信父亲没有说谎,因为有一次我回家没有提前告知父母,我十一点到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饭了。
我洗洗手要帮大妹包饺子,而大妹告诉我不用,她让我去院子里把被罩洗了。
为什么不用洗衣机?
咱妈拉上面了,而且好几天了。
我接了一盆水,又拿了一个刷子和洗衣粉,我来到院子里,果然我发现了痕迹,但看样子不像是当天弄上去的,因为已经风干了,估计母亲也不知道是何时弄上去的,或者她知道,但是眼睛看不清楚,她也无能为力。
我开始用刷子刷,然后用手洗,这些对于我来说是小事,我并没有不适感,我在想以后我干这些应该是常态,毕竟父母年龄越来越大,他们的身体也在每况愈下。
大妹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她每次到家除了做饭,洗衣服就是打扫卫生,而父母也习惯了她的付出。大妹把父亲床上的被子全部拿出来晾晒,把他床上的单子也洗了,前前后后洗衣机洗了三四桶。
到十二点的时候小妹也来了,她带来一个榴莲,饺子配榴莲,我们吃的不知道是香味还是更香味。小妹是一个拍照狂,每次她都会记录生活,我们也习惯了她的“秀生活”,只要她开心就好。
母亲变得愈加消瘦,只是一个星期不见,我们发现母亲又瘦了一圈,我问父亲母亲是否有糖尿病,父亲说没有,上次体检的时候血糖正常。
我给父亲买了一个血糖仪,没买的时候天天要,买过后就不稀罕用,估计现在在哪他都记不得了,所以给父母买东西要慎重考虑,不能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
父亲目前身体状况还可以,他下地干活依然精神抖擞,但是母亲却不行,她现在扶着小推车行走都迈不动腿,行走愈加困难了。
我心中一紧,我仿佛看到了母亲有一天连行走都被剥夺了,如果真是那样,母亲就会瘫痪在床,这是一件非常令人痛苦的事情。
母亲年前闹过一次,她说她想住养老院,她的想法得到我们的一致反对,家里这么多儿女让母亲去养老院,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可能会被认为是不孝。
这是我们的自私。
和我们意见不同的是大妹,她支持母亲的想法,她说我们又不能每天陪着母亲,父亲虽然在家,说是照顾母亲,但母亲的脾气倔犟,所以父亲也心力憔悴,再者父亲还要下地干活,只要父亲离开,母亲就会开始行动,但往往她的“挑战”会让自己摔倒。
母亲身上紫一块青一块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要强的母亲还想着去做饭,这可把我们吓个半死,她要把锅给弄翻了,后果不堪设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成长方式,母亲也是,她主打一个不听话,而且不愿求助,所以往往让自己吃亏太多。从母亲身上我学到了非常重要的两个字“示弱”,人年轻的时候可以要强,但到了老年的时候一定要示弱,这是平衡之道也是生存之道。
我在想如果母亲真有一天无法自理,我会24小时陪护吗?显然这个很难实现。我上次带着母亲去洗澡,我只是从车上把母亲背到洗澡间,我就扭了腰,结果自己按摩腰又花了几百。
我们必须承认“久病床前无孝子”是事实。如果我们伺候的病人心态乐观,我们跟着也会轻松;但母亲显然不是,她虽然心底良善,但又认死理,尤其是在挑父亲毛病这一块她能写出一万字,她不懂借力,不会合作,但她又完全活出了自我。
性格决定命运,性格也决定了健康。
父亲说今年收秋之后他就不再种地了,他要专心在家照顾母亲,话虽然这样说,但父亲年纪也大了,如果母亲真的躺在地上,父亲也未必能把她扶起来,更何况父亲一辈子就是一个急性子,他又缺少耐心。
老李这段时间开始上班了,他工作的地方是养老院,他并不是去当护工,而是在那里负责后勤,老李说养老院并不是像我们所认为的那样,这里的老人每天都有活动,而且24小时有人陪伴,老人在这里还是挺有幸福感的。
小马过河,总要自己试试深浅。
我们要不要送母亲到养老院?母亲自己倒是希望去,她需要朋友说说话,需要交流,这是我们无法满足的,虽然我们每周都会回家,但毕竟陪伴的时间有限,村子里原来在一起玩得挺好的几个伙伴现在她们的身体还不如母亲,已经躺在床上受罪了。
父亲说他现在还能照顾母亲,所以没有必要去养老院,等有一天母亲不会动了再送去让专业的人照顾……突然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面前,一时间我们无从选择,或者说不知道该选择什么。
想想自己将来未必能好过母亲,生老病死是谁都逃不掉的定律,一时间心落谷底。我们常说有个好身体胜过一切,但再好的身体也得走到走到终点线,只不过会比一些人跑得远一点而已。
这漫天的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