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习时,看到鲁迅先生的《野草》的思想内容中有这样一条“以辛辣的讽刺针砭圆滑的处世哲学、无聊的围观等变态心理以及黑暗丑恶的社会世态 ,或以沉重的笔刻画群众的冷漠麻木。”突然就觉得,不愧是鲁迅,他的很多观点都是跨时代的,甚至只要人类存在,他的观点就存在立足之处。我最不喜欢“圆滑的处世哲学”,但我一直以为,我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表现。因为当我冷静下来想想的时候,我会觉得那些懂得“圆滑的处世哲学”的人确实可以比我这种憨瓜得到更多的实质性的东西,更多人们在普遍追逐的东西。我会羡慕那些所得,但我鄙弃那些人前人后的笑脸相迎的忙来忙去。所以我又觉得自己是知道葡萄甜,但不愿意以自己不喜欢的方式吃葡萄,所以吃不着葡萄,并没觉得葡萄酸。但是社会好像就是喜欢这一类人,这一类人不乏能力与才情,我也没有否定他们的能力与才能。当然社会上仍然有出淤泥而不染之高洁之士,但太少了,因为好像我们的社会交往已经进入了这样的圈子,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来,已经如此了。我们不去适应,好像就要被大的潮流拍打、排挤。慢慢地,所有人心里都会觉得,本来就是这样,习惯了就好了。
上面的话,读来又总感觉会引来误会,似乎是我不愿意给人笑脸与和气。然而并非如此,我愿意给人以和气,愿意与人为善。但我只愿意给善人以善。我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一些人,希望亲近一些人,远离一些人。我在实习的时候,遇到了乔老师,他是一位作家,有一天晚上我去他的位置那边关窗,无意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稿,那一眼,让我震撼,似乎一眼万年。实习结束时,乔老师给我一句留言,他说与人为善,一直是他的处事原则,他对我说,这样做可以收获更多的善意。我也一直相信,并坚信这四个字。
我想的事有很多,时常会觉得很累。包括我写东西,总感觉是一种冒牌的意识流。找不到中心思想,又谈不上前后衔接。但是写点东西总让我觉得心情舒畅。周二下午这节课是文献学,太无聊,老师戴着扩音器,又背不进去书,但大脑仍然活跃的,可以跳出来一二文字。这些话我不告诉别人,因为会显得我吹牛,显得我幼稚,虽然可能我就是比较幼稚吧。但我不觉得我幼稚,我21岁这样想,31岁也会这样想。
有句话说,我们无法做到人人喜欢,但是我们可以做一个不被别人讨厌的人。其实包括我转专业,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尽管也并没有被谁讨厌,但那里的很多东西,很多人,让我觉得冰冷,觉得融不进去,觉得努力白费,觉得没有得到与付出同价的回报。当然,我也不是锱铢必较的人,只是很多东西如果积累多了,刚开始可以不在意,但慢慢地,便跳过失望,只剩绝望。但是做到不被人讨厌也很难。不仅要努力地活,还要小心翼翼地活。我总是想,如果给我自己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不选择自己现在这样的性格。我总是敏感,总是心软,贬义地说,就是多疑,玻璃心。生怕自己哪一句话惹别人不开心,哪个举动让别人不舒服,所以就很累,很拘束,想的很多,又怕自己想多,又怕别人想多。不会拒绝,准确地说,是不好意思拒绝。总是想着,不能让别人难堪,不能让别人尴尬,但是自己很多事情又不是心甘情愿,又会有很多抱怨和牢骚,但这些抱怨和牢骚是悄悄进行的,所以别人又以为我什么都愿意,以为我一点都不嫌麻烦。其实我最怕麻烦了。甚至就连发个朋友圈,还要小心翼翼地屏蔽一圈,怕被别人过分解读,又怕词不达意,导致误会。
我好像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蹑手蹑脚。
我喜欢观察别人,观察各种各样的故事,又随之欢欣,随之悲哀。我觉得世界很复杂,又有几个瞬间,觉得世界很单纯。单纯到只剩下爱和贫穷。我想起有一次,和几个同学一起出去吃饭,他们想吃牛排,但我不想,因为我觉得本来出来玩就花好多钱了,我不想在自己只会花钱的年纪花更多不必要的钱,但我仍然不好意思拒绝。吃饭的时候,我给我妈发消息,说我吃的什么,说花了多少钱,说我好心疼。我妈开玩笑似的说,没事你吃吧,不够再给你钱,谁谁家孩子上什么什么辅导班好几万的花,你一分没花,别说“牛排”,“驴排”也让你吃。有一次和爸爸的朋友一家吃饭,那个婶子说,她每天都会去买四个螃蟹,她丈夫一个,她一个,她儿子两个。每天如此。之前我在蒙阴实习,我爸开车去接我,到服务区他总要下车休息一下,回来的时候,手里总拎着一份刚炸出来的正新鸡排,让我在路上吃。孩子,永远是爸妈身上最柔软的一部分。孩子,也最能体现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两种因素——爱和贫穷在世界上淋漓尽致地展现。生死不可控,贫穷可克服,唯有爱,无论在家人之间,还是陌生人之间,都是生生不息的。而那些所谓圆滑,所谓世故,若没有爱为根基,则叶难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