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汇集你的论证

假如你已积累了遍布电脑桌面或占满硬盘的大量数据（如注释、复印件、摘要），此刻就应该立即着手进行分类整理，特别是当你对研究问题的答案已经隐约有些想法时。你可能像其他研究者一样，按照最常见的标题将资料随意依次排列，并开始撰写。不幸的是，这样的标题通常是最没有帮助的，它只是反映原始资料所说的内容。即使这些标题并不肤浅，他们也只不过是线性的排列组合（A+B+C……）而已，这样的架构仍过于薄弱，无法支持复杂的论证。显然地，这些标题无法以一种支持你的观点的方式组织起来。

为了将那些数据组织成对你有用的实质内容，你需要有个组织原则，但这个原则并非根据你资料的分类，而是根据你研究问题的答案与支持这个答案的逻辑。研究报告的组织应该是为了要支持你的观点，进而回答你的研究问题，这样一来，你花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上的时间，以及读者花在阅读你研究报告上的时间才是值得的。上述对问题的答案或观点的支持便构成我们所谓的研究论证。

你首先必须将数据内容依你论证的组成要素组织起来，最后的草稿不但要能反映论证的结构，还得反映读者的理解方式。我们可以用下列两个步骤来讨论：首先，将你论证的要素汇集起来，然后再分类整理，以符合读者的知识及需求。但产生一份有效的报告是个循环的过程，所以当你专注在本书第三部分关于论证的汇集时，你应该把本书第四部分中有关如何初拟一份草稿的意见放在心里。当你成为比较有经验的作者时，你就可以同时进行汇集论证及规划草稿了。

研究论证

在第四章，我们将日常生活中烦人的问题与引发研究计划的议题区分开来。同样的，我们必须将日常生活中的争论与研究报告的论证加以区别。人们通常将争论视为争执：例如儿童为了玩具争执、室友为了音响争执、司机为了行驶优先权争执。上述的争执可以是礼貌温和的或是火暴的，但是他们全都牵涉到非输即赢的冲突。当然，研究者有时候会为了研究的证据爆发争论，他们会指控对方粗心大意、没能力甚或欺骗。然而，真正的研究者对这样的争论是不屑一顾的。

接下来的五个章节，我们将探讨论证模式：这种论证不太像赢家与输家之间令人不愉快的争执，而更像是深思熟虑的同事之间友善的对谈。在这样的对谈中，合作探索具有争议性的议题，而且双方都同意解决这个议题是重要的；这样的对谈目的不在于强迫对方同意，而是要共同合作，找出大家都同意对难解问题的最佳解答。

这样的交谈也不只是有礼貌地交换彼此的看法。我们都有权利拥有自己的意见，也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要求我们为自己的意见解释及辩护。但是在研究团体里，我们常被期望能提出对读者而言既新颖又重要，而且令人感兴趣的观点，并且还得对观点有所说明，就好像读者很合理地向我们提出问题一样：为什么我该相信你的观点呢？

在研究报告中，你的目标并不是强迫读者接受你的观点，而是从“他们到底知道什么？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什么是他们所接受的？什么是他们有所疑惑的？”的地方开始着手。然后，由你对读者问题的回答中让他们明白：为什么你所提出的观点能解决他们的问题，而且对他们是有利的。为了达到上述的目标，你必须先预测读者将针对论证的每个部分提出什么样的问题。这么做并非是为了要为难你，而是为了要帮助你与他们共同发现并了解你们能分享的事实。当然，当你写下一个论证时，读者们并不会在你身旁对你提出疑问，所以你必须想象读者的问题，这样的论证才能让你真的好像与读者进行了一场交谈一样。

就是想了解你

最难的事，莫过于要你去想象你不认识的人会提出怎样的问题。资深的研究者有个优势，就是他们了解自己的读者。写作之前，他们会先与读者谈谈，问问读者有什么意见想法。如果他们不熟悉自己的读者，他们也会试着去了𧣴。

有一群物理学家希望生物学家能注意到他们的研究，因此他们将论文投至生物期刊。但是令人失望的是他们的论文被拒绝了。因此，他们开始参加生物学研讨会，阅读对方的学术期刊，甚至常到生物系的休息室闲逛。直到他们熟悉生物学家的思考模式后，这群物理学家才重新修改论文，之后在生物期刊上发表，他们的研究结果因而影响了生物领域。

学生很少有机会接近读者，特别是在他们进入专业领域之前。虽然如此，你仍能在读者可能会提出哪些问题这件事情上预先做好功课：

·阅读那些可能有兴趣刊登你的研究成果的期刊。留意论文里提及的问题及其回应方式。

·事先将你的论证与老师演练一下。虽具构想但尚未着手写稿之前，先与你的老师讨论。询问你的老师，看看这中间是否有令他感到困惑或疑虑的地方。

·找旁人阅读你的草稿，并请他们指出问题或是否有其他的替代方案。这些人要尽可能地与你的读者群相类似。

我们已经多次提到：一定要时时刻刻考虑到你的读者。为了能做到这一点，你必须要去了解读者。

第七章 提出好的论证：

概论

本章将讨论研究论证的五个要素，并说明这些要素怎样对读者可能问的问题作出回应，以及如何将这些要素组织成严谨一致的论证。

当你对所做的研究有足够的认识并开始规划撰写报告时，你应该对研究问题有个虽为尝试性但却清楚的理解，并且知道为什么该问题与读者息息相关，同时也有个尝试性的但却还算具体的答案。你必须列出理由支持你的观点，以及提出证据来支持这些理由。你必须先设想读者会提出什么样的问题和什么样的反驳，仿佛他们就在你面前一样。当然你无法想象他们所有的问题，读者也不会这样期望你，但是至少能预想五个论证构成要素的问题，并先想好如何回答。

7.1 论证及交谈

在研究报告中，提出一个观点，用理由支持这观点，而这个理由是基于证据、承认与对其他观点的回应，有时还要解释你推理的原理（principle）。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奥秘，因为每当你想要仔细探索悬而未决的议题时，你都会应用这些要素：

我听说上学期你过得不是很好。这学期你认为如何呢？（A对B提出一个她有兴趣的话题，并询问B）

我希望可以过得比上学期好。（B提出了一个观点去回答问题）

为何会比较好呢？（A希望B提出理由使她能相信B的观点）

因为终于可以去上专业课啦。（B提出理由）

为什么上专业课你就会好过点？（A看不出B所提出的理由与她的观点有何相关）

因为如果所修的课是我感兴趣的，我就会比较用功。（B提供能使她的理由与观点相关联的一般性原则）

你的专业课是什么？（A希望B提出证据去支持他的理由）

建筑史与设计导论。

但是你的微积分不是要重修吗？（A对B提出一个对她的理由不以为然的观点）

我知道上次必须放弃，但是现在我找了一个好导师。（B承认A反对的理由，并且予以回应）

但是这样你不是要修五门课了吗？（A继续持保留态度）

我知道不轻松。（B承认他无法反驳这一点）

这会使你的平均成绩提高吗？（A又问了一个限制B观点的问题）

应该可以吧。我想只要不去兼职打工就可以，我的平均成绩的目标是3分（B对她的观点提出了一个限定的范围，并加入前提条件）

假如你想象自己同时扮演A和B的角色，你将会发现撰写研究报告这件事对你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每一项被写出来的论证——不管是不是与研究有关——都是基于你要为读者回答的五种问题：

1·什么是你的观点（claim）？

2·什么理由（reasons）能支持你的观点？

3·什么证据（evidence）能支持你的理由？

4·你承认（acknowledge）这些不同的替代方案/复杂的情形/或反驳吗？你如何做出回应（respond）呢？

5·什么原理/论据（principle/warrant）能证明你的理由和观点之间的关联呢？

7.2 将观点建立在理由的基础上

观点是研究报告的核心，也是研究问题的答案，支持观点有两种类型。第一种类型是至少有一项理由支持，用一、两句话解释为什么你的读者应该接受你的观点。我们通常会用因为来连接观点与理由：

俄罗斯农民的解放是一张空头支票，（现点）

因为这并未改善他们日常的物质生活。（理由）

电视暴力会对儿童心理造成伤害，（观点）

因为暴露在大量的电视暴力下的儿童倾向于接受他们所看到的价值观。（理由）

讲到这里，我们稍停下来以澄清一些用词。我们必须将一般的观点（claim in general）及主要观点区分一下，并将这些观点与理由区分：

·当我们使用观点（claim）这个词时，它是指任何一个句子，而这个句子是要去断言一件事情是真是假，因此需要有理由来支持，如：全球的气温正在升高。

·所谓主要观点（main claim）是整份报告中必须支持的一个或多个句子（有些人称之为命题（thesis）。如果你写的报告是要去证明全球的温度持续升高，陈述它的句子就是主要观点。

·理由（reason）就是支持观点的句子，不管是主要观点或是次要观点都是如此。

上述这些用词可能会使你感到混淆，因为通常一个理由要被更多的理由支持，如此一来前面这个理由又变成了观点。事实上，一个句子可能同时是理由又是观点，当它陈述的是（1）支持一个观点，而且（2）反过来被另一个理由支持时：譬如：

电视暴力会对儿童心理造成伤害，（现点1）

因为暴露在大量的电视暴力下的儿童倾向于接受他们所看到的价值。（理由1支持观点1/观点2为理由2所支持）

他们不停地暴露在暴力的影像下，这将使他们无法分辨虚幻与真实。（理由2支持理由1/观点2）

理由可以是以理由为基础的，但最后都必须落实在证据的基础上。

7.3 将理由建立在证据的基础上

在平常的交谈中，我们常用理由去支持观点：

我们应该走了，（观点）

因为似乎要下雨了。（理由）

而我们不会去问要下雨的证据是什么（除非是气象学家，他会说：那不是快要下雨的乌云，那只是……）

但是当你以文字提出严肃的议题时，你不可能期待读者会轻易接受你所有的理由。细心的读者会像那个气象学家一样，要求研究者提出那些支持你的理由的证据、资料或事实。

举例：

电视暴力会对儿童心理造成伤害，（观点1）

因为暴露在大量的电视暴力下的儿童倾向于接受他们所看到的价值对。（理由1支持观点1/观点2被理由2支持）

他们不停地暴露在暴力影像下，将使他们无法分辨虚幻与真实。（理由2支持理由1/观点2）

Smith(1997)发现一天看超过3小时的电视暴力节目的5—9岁的儿童，比其他儿童有高出25%的几率认为他们所看到的电视节目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证据支持理由2）

原则上来说，证据是你和读者所能看到的、触摸到的、尝到的、闻到的，以及听到的东西（可能是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实：昨天早上太阳从东边升起）。我们不会问：我从哪儿可以看到你的理由？ 这是毫无意义的问话。但是如果改问：我从哪儿可以看到证据？ 这就有意义。

我们无法看到儿童所摘取的价值观，但是我们可以看着儿童回答这个问题：你认为在电视中看到的是真实的吗？这个例子可能在某种程度上过度简化了“证据就在那里”的概念，但是它说明白主要原则。（我们将在第九章对理由及证据之间的差异有更多详细的讨论）

我们现在掌握到研究论证的核心架构是：

支持观点的理由建立于证据的基础之上

7.4 承认与回应其他看法

一个负责任的研究者以有证据基础的理由来支持观点。但是那些细心的读者不会光凭你提出的理由及证据就接受你的观点，除非他们想的跟你完全一样（但这是不太可能的，因为你正提出一个自己的论证呢！）。他们很可能会想到一些你没有的证据，对你的证据有不同的解读，或是从相同的证据中引出不同的结论。他们可能会拒绝接受你的理由为真；或即使他们接受你的理由，但是他们否认这些理由与你的观点的关联性，因而无法支持你的观点。他们可能想到你从未考虑到的观点。

换句话说，读者可能对论证的任何部分提出质疑，所以你必须尽可能预估他们提出的问题，然后承认与回应其中最重要的问题。举个例子来说，当读者看到“儿童因暴露在电视暴力下，而接受电视暴力的价值观”这个观点时，有些读者会去质疑儿童被电视暴力吸引是否因为他们早已经有暴力倾向了。如果你想到读者会提出这方面的问题，事先承认及回应这个问题会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举例：

电视暴力会对儿童心理造成伤害，（观点1）

因为暴露在大量的电视暴力下的儿童倾向于接受他们所看到的价值观。（理由1支持观点1/观点2被理由2支持）

不断地暴露在暴力的影像下，将使他们无法分辨虚幻与真实。（理由2支持理由1/观点2）

Smith(1997)发现一天观看超过3小时的电视暴力节目的5-9岁的儿童，比起其他小孩有高出25%的几率认为他们所看到的电视节目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证据支持理由2）

当然，倾向于观看大量的暴力性的节目的儿童可能已具暴力的价值观。（承认）

但是Jones(1989)发现不论儿童有无暴力倾向，他们都易被具有暴力性的电视节目吸引。（回应）

所有的研究者面临到的问题并非只在于回应读者的问题、异议及反驳，还要设法去想象这些问题、异议及反驳。（在第十章我们将检验你应该预期到的问题及反驳）。

既然没有一位研究者可以缺乏上述情况而完成论证，因此我们在图示中加入承认及回应，显示承认与回应二者与论证的所有其他部分是相关的。

7.5 为理由的关联赋予论据

即使读者同意有充分的证据支持你所提出的理由，他们可能仍不认为这样就该接受你的观点。他们会问：虽然你的理由是真实的，但为什么与你的观点有关？

举个例子，假设你提出下面这个观点以及支持它的理由（假设证据存在）：

曾经观看大量电视暴力节目的小孩长大成人后，倾向于认为暴力在日常生活中是合理的，（观点） 因为当他们是儿童时，就倾向于接受他们所看到的暴力的价值观。（理由）

读者质疑的可能不是理由的真实性，而是理由与观点之间的关联性（relevance）：

为什么儿童时接受暴力的价值观，在成人时就必然会接受暴力在日常生活中是合理的？我看不出观点与理由之间的相关性。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你必须提出一般性的原则，以显示为什么你相信这个特定理由与这个特定观点有关联：

如果儿童接受特定的价值观，当他们长大成人后，会把反映出他们价值观的行为视为正常。

上面的陈述——有时候又称做论据（warrant）——表达的是推理的普遍原理，这个原理适用的不仅是电视暴力，也适用于所有儿童时期建立的价值观与日后成年人的行为。

把论据视为一种原理，而这个原理观点我们在某种一般情况下可以断然推论出一般性后果。然后，你就可以利用这个论据来合理地说明：这个一般性后果的一个特定实例（你的观点）是从前述一般情况下的一个特定实例（即，你的理由）推导出来的。但是，要让上述论据说得通，读者首先必须同意特定情况（或理由）确实是论据中一般情况下的实例，也同意特定后果（或观点）确实是一般性后果的一个实例。

你会发现，要决定将论据置于论证的哪个位置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甚至连决定是否要置放论据都不那么简单。事实上，作者很少会在论证中置入论据，只有当他们认为读者也许会质疑论证中的理由和观点的关联性时，才会把论据加进他们的论证中。举例而言，假设你说：

下楼时要小心，因为没有灯光。

你不用加上什么论据。

在黑暗中，必须小心不要踩空。（论据）

所以，下楼梯时要注意，（观点）

因为没有灯光。（理由）

第一行看来似乎有些画蛇添足。

但如果你认为读者无法马上理解你的理由与观点间有关联性的话，那么你就必须用论据来将它们联系起来：

电视与电脑游戏中的暴力内容会对心理造成伤害。（主要观点）

我们很少会去质疑，当儿童被重复暴露在一些以写实又具吸引力的方式所表现出来的价值观时，他们会用这些价值观去建构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论据）

同样的，不停地暴露在暴力性的节目下的儿童，会倾向于接受他们所看到的价值观……

从这个例子你可以看出来，论证不像论据般那么抽象难懂。

我们把论据加在图之中，可看出他们如何连接观点与理由：

这五项要素构成“基本的”的论证。但许多人也会加入另一个要素——即，对读者可能不了解议题的解说（explanations）。例如，你要提出一个关于通货膨胀与货币供给之间关联性的论证给不熟知经济学的读者时，你必须解释经济学家如何以不同的方式去定义“货币”。

7.6 从简单的论证去建构出复杂的论证

研究报告中的论证，当然比上面我们举出的例子复杂得多。首先，研究者的观点几乎不限于只用一种理由去支持，而每个理由又有自己的证据支持，有自己的论据保证。其次，可预期的是，读者对你的论证会有很多不同的看法，谨慎的研究者应针对这些不同的意见作出回应。

但是最重要的是，具有重要实质内容的论证（substantial argument）,其每个元素本身可能就是观点，且受它自己的论证所支持。每一个理由常被视为观点，并被其他的理由所支持，有时这些“其他的理由”本身又是观点。论据可能有自己的论证支持，而这个论证就有它自己的理由及证据，甚至可能有它自己的论据、承认及回应。每一个回应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小小的——有时是完整的——论证。只有证据是可以独立出来的，但你可能必须向读者解释证据从何处得来，以及为什么你认为证据可靠。

7.7 论证与学术风范

以论证来“充实”论证的过程是作者获得读者信赖的一种方式。读者会根据研究者如何将论证要素处理妥当，以及如何注意到读者所关切的问题，来评判研究者。在这个过程中，读者会判断你的学术水平，甚至你的人格特质——你在论证中所反映出来的形象，传统上我们称之为学术风范（ethos）。如果你是彻底支持你的观点而且认真考虑其他观点的人，读者就有理由相信你所说的，而不会质疑你所疏漏的。借由承认读者的不同观点，你同时也增进了读者想要与你共同发展及检验一些新想法的愿望。

最终，你个人的研究论证反映出的学术风范，会形成你的学术声望，而学术声望是每一位研究者都应该深切关心的，因为它将会是以后你写任何论证时无形的“第六要素”。它回答了人们心中的一个问题：我能信任这个人吗？ 假如你的读者不认识你，你必须在每一个论证中去赢得他们对你的信任。但如果他们真的认识你，你希望他们心中问题的答案是：我可以信任这个人！

在接下来的四个章节中，我们会详细地讨论论证的每个要素，告诉你如何将这些要素汇集成一个完整的论证，以及如何批判性地思考它们。在本书的第四部分中，我们将讨论如何安排这些元素并写出条理分明的报告。

☞【快速提示】为你的读者（而不是你自己）设计论证：两个常见的陷阱

论证失败有许多原因，缺乏经验的研究者常因太依赖自己熟悉的领域，而忽略了读者的需要，因而造成错误。这里有两个常见的问题是需要避免的。

不恰当的证据（Inappropriate evidence）

如果你正进入一个新的领域，而且不熟悉其论证的特殊形式，你就会很容易回到旧有的论证模式。每次进入新的研究团体时，必须设法找到这个新团体会期待你使用的论证类型。在选修第一年的写作课时，要学习从个人的经验找证据或在社会议题上采取的立场，不要认为你可以将同样的模式运用到强调“客观数据”（如实验心理学）的领域中。反过来说，假如你主修心理学或生物学，要学习收集数据并以统计方法分析，而且避免将其总结为个人的感觉，那么，同样的道理，你也不能想当然地在艺术史领域里用同样的方法。

这并不是说你在某课程中所学到的东西在另一课程中就无法施展。所有的领域都能共享我们所描述的论证要素。但是你必须注意区别在不同领域中如何掌握这些要素，并且保持足够的弹性去适应不同的领域，同时信任你已熟悉的技巧。当你阅读文献而注意到这些原始资料所用的不同形式的证据时，你大概就可以预期到这个问题。注意下列不同领域所使用的不同的证据形式：

·作者生活中的个人的信仰及逸事（如第一年的写作课程）；

·直接引用他人的话（如大多数的人文学科）；

·以前的作者引用的例证（如法律）；

·对行为的详细描述（如人类学）；

·行为的统计概述（如社会学）；

·在实验室中操作实验所收集到的数据（如自然科学）；

·相片、录音、录像带及影片等（如艺术、音乐、历史以及人类学）；

·详细的文件资料汇集成完整且一致性的故事（如一些历史或人类学）；

·由原则、含义、推论及结论交织成的网络，并不依赖实际数据（如哲学）。

同样重要的，注意从未在你领域中使用过的证据类型。比方说逸事增添了文学史的趣味性，但对社会学的解释而言却不见得是好的证据；细腻描绘的叙事法在许多人类学报告中是极其重要的，但对粒子物理学的论证来说却是毫不相关的。

让人觉得舒服的简单

当你刚接触新的领域时，读到的每件事情似乎都令你困惑。就如同处在这种环境下的每一个人一样，你会想找出熟悉的方法或是明确的解答——任何能帮助你简化问题复杂性的答案。一旦找到那个解答时，你也可能陷人一种过度简化你的论证的危险。但是复杂的问题不会仅是单一又明确的原因；一个严肃的问题不会只有单一而无条件限定的答案；一个有趣的问题不会只靠单一的方法解决。因此当你是某领域里的新手时，应该去寻找限定条件，至少为你的问题想出一种替代性的方案；询问其他同领域的人是否有处理该问题的不同方法。

当你学到这个领域的典型问题、它的解决方法、各种学说等之后，你就会开始对标准的论证形式感到自在。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些稍稍积累了一些研究经验的研究者容易屈服于另一种过度概括（overgeneralization）：一旦你学会了如何建构一种论证，你就会试着一遍又一遍地提出相同的论证。要小心的是每一个领域都存在着第二种复杂性：相互竞争的解决方案、相互竞争的方法学、相互竞争的目标等的复杂性——这些都代表着一个生机勃勃的研究领域。你学到的越多，你的认知也会越多：事情并不是像你第一次所想的那般复杂，但也不是像你当时所期望的那般简单。

认知上的超载：几句安心话

到目前为止你也许会感到负担过重。不用担心！你的焦虑跟年龄或智力并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你在特定的领域中全然缺乏经验所致。我们三位作者中的一位曾向教授法律写作的老师们解释一位法律系的新生为何会局促不安。之后，一位老师说她曾是人类学教授，她过去所写的论文因明晰有力而受到赞扬，之后她又转向法学院。在法学院的前半年，她老觉得自己写的东西很不流畅，甚至怀疑自己受到退化性脑病变的影响。当然，她并没有得退化性脑病变的疾病。她只是经历了一种类似于暂时性失语症的经验，这是我们多数人尝试撰写我们并不完全熟悉的东西时产生的一种经验，更何况我们还要时刻考虑到读者的接受能力。当她发现了解法律知识越多，她的写作就越流畅时，她也就放心了。

第八章 观点

本章将讨论论证中的论点，亦即，回答你的研究问题并作为你的研究报告论点的观点。

就像我们强调过的，在确切地知道自己研究问题的最后答案之前，你需要一个暂时性的答案，即使你认为这个暂时性答案（working answer）将被其他答案所取代。在研究开始时仍需要这个暂时性答案来帮你找数据，进而从中找出哪些是相关的。你也需要暂时性观点来帮你整理出用来支持观点的论证。因此，一开始就要试着拟出你目前所能了解的范围内最好、最完整的研究观点。

可以用下面三个问题来检验你的观点：

·你要提出哪一类的观点？

·你能具体地加以陈述吗？

·读者认为它是重要的吗？

当你能回答这三个问题时，你就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整理你的论证的其他要素了，从而可以看看自己是否能为观点提供一个良好的支持。

8.1 哪一类的观点？

研究难题的类型决定你的研究观点的类型，也决定着你用以支持观点的论证的类型。就像我们在第四章中讨论的那样，学术界的研究者通常不会问实际性的难题，他们通常会提出概念性的难题，而其解决方案是要求读者相信什么而不是去做什么：

2001－2002年经济衰退的部分原因是对信息系统投资过多造成的，这些投资没能像预期的那样提高生产力。

有些概念性观点也可能意味着一项行动：

投资信息系统的企业，只有投资者知道如何利用信息系统提高生产力时他们才能获利。

但如果你要读者采取行动的话，比较明智的做法是清楚地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写报告的人时常假设读者能猜想出他的意图，但事实并非如此。

有些研究者认为，当他们提出一个概念性难题并加以解答时，他们同时也为读者们提供了一个实际性难题的解决方案：只要我们了解癌细胞的增长是如何被触发的，就可以想出如何制止其增长的方法。但假如读者误以为你的论证是要同时支持某种信念及行动，而事实上你只支持其中之一时，读者们就会被你弄糊涂，因为概念性观点与实际性观点所需要的支持与论证分属不同类型。

在读者相信你的答案与解决实际性难题有关之前，他们会先期待你支持两个概念性观点：一个观点用来说明造成这个难题的原因，而另一个观点说明为什么某个行动可以解决这个难题。除此之外，他们会期待你提出的解决方案可以符合下面的条件：

·它是可行的，而且可以在合理的时间内完成。

·执行它的代价会比没有解决这个难题的损失更低。

·它不会制造比原来更大的难题。

·它比其他可能的替代方案更经济与快速——这可能是个非常难以论证的观点。

假如读者们误以为你提出的是个实际性观点，他们就会期待看到至少这四种论证。所以当你在汇集论证的要素时，应该要很清楚地表达你要支持的观点是概念性的，还是实际性的。假如你解答的是一个概念性的问题而你想指出它的实际应用，那么，先为概念性问题提出你的论证，然后等到结论时才讨论它的实际应用，提供一些值得读者进一步思考的东西（我们将在第十四章再讨论这一点）。

8.2 评价你的观点

我们无法告诉你如何找到自己的观点或检验它的真实性（除了检验支持它的论证之外）。但我们可以帮助你如何从读者的角度大致评价你的观点。读者们会期待你的观点明确具体，至少得具有潜在的重要意义。

8.2.1 你的观点明确吗？

含糊不清的观点导致含糊不清的论证。你的观点越详尽，读者越能判定它具有实质性的内容，而这个观点也越能帮你规划一个支持它的实质论证。有两种方法能使你的观点更为具体明确（specific）：

具体明确的语言（specific language）。比较下面这两个观点：

电视媒体夸大犯罪率的估计。

地方电视媒体有关暴力画面的报道，导致民众将他们小区的犯罪率与他们和家人可能遭到危险的概率至少高估150%。

第一个观点只使用一般的字眼。第二个观点则包含较为丰富而具体的概念。这些概念不仅为读者提供了与观点相关的更加具体的想法，也给了作者一套更完整的概念来发展他的论证。

事实上，我们并不建议你为了冗长的观点而写出冗长的字句。如你的初稿中描述观点的字数比定稿中还多，那你将能从中受益，但最后的观点应根据读者的需求力求具体明确，而且应该只包含你在论证中展开的主要题材的概念。但是，当你在汇集论证要素的时候，第一要务是清楚表达自己的观点，因此这时你应该让你的观点毫不含糊，之后自然可以再做修改。

具体明确的逻辑（specific logic）。第二个具体性要视你的观点包含多少逻辑要素而定。即使下面这个观点用词明确，但它仅提供了一个未经推敲的命题：

一般电视观众对他们小区的犯罪率及家人可能遭到危险的概率都高估150%。

这样的观点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领域很常见，甚至是研究者比较喜欢的表达方式。但是在人文科学领域里，这样的观点所涵盖的想法可能不够丰富。出于汇集论证的目的，试着用两种方法详述它的逻辑：

1.以虽然（although）或即使（even though）开头的从句来引出观点。

2.以因为（because）开头的“原因从句”（reason-clause）来结束观点。[5]

如下面例子中的黑体字：

虽然暴力犯罪率呈下降趋势，但一般电视观众仍会将他们小区的犯罪率与他们和家人可能遭到危险的概率至少高估150%，因为地方晚间电视媒体常以观众熟悉的地区发生暴力或谋杀案的写实报道开头，这使得许多观众相信犯罪行为每天晚上都会在他们家门外发生。

虽然这个观点似乎夸张了些，但它的实质内容却是比较清楚明白的。更重要的是，它涵盖了一个完整的论证所需要的五项要素中的三项：虽然我承认X， 但是我认为Y， 因为Z的理由。

以虽然开头的从句，也可以使用下面三种方式承认其他类型的看法：

`承认与你相冲突的观点：

虽然多数人认为他们能判断自己的小区安全与否，但一般电视观众高估了……

`承认读者或许会相信的事实，但你的观点已经限定其条件：

虽然暴力犯罪率事实上已在下降，但一般电视观众高估了……

`承认一个会限定你观点的适用范围或信心的情况：

虽然很难精确掌握他们对人身安全的真正感受，但一般电视观众高估了……

假如上面那些限定情况正是读者在阅读你观点时会想到的，那么，你事先承认这些情况，意味着你不仅了解他们的观点，而且已准备好在你的论证过程中回应这些情况。

另一方面，紧接着前面句子的“因为从句”（because-clause）向读者预先报告了相信你观点的理由——最重要的那个理由或者是包含了几个理由的一般理由：

虽然许多人相信推行学校制服有助于降低公立学校的暴力发生率，但这个证据其实很薄弱，因为从未有任何研究者将其他与制服同时推行的措施考虑进去，理由1而且报告的资料在统计上令人怀疑。理由2

再强调一次，我们并不是建议你在终稿中提出像上面的例子那样那么夸张冗长的观点。但是当你在汇集论证时，你所提出的观点越丰富，你的论证就越周全。

8.2.2 你的观点具有重要意义吗？

读者在评估你的观点的确实性（accuracy）后，接着会评价你的观点的重要意义（significance）；而读者会根据这个观点改变他们想法的程度来衡量观点的质量。虽然无法精确地加以量化，但你可以用这个粗略的方式来掌握观点的重要意义：假如读者们接受一个观点， 他们必须改变多少其他的信念？ 最具有重要意义的观点要求整个的研究团体改变其最深层的信念（而且这个团体也会因此而抗拒这个观点）。

即使你的观点是最薄弱的一种——只要求读者接受先前已被探究的题目的新信息——研究团体也会将它看成具有重要意义的观点：

下面我将描述六种13世纪威尔士语的语法。这些语法是最近才被发现的，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它将帮助我们对中世纪语法的范围有更适切的认识。

（记得那些新发现的电影胶卷吗？）

对于不仅能提供新知识，而且能解决过去让人感到迷惑、不确定、不一致、或令人困扰的问题的研究，读者会给予更高的评价：

长期以来，消费者信心与股票市场的关系一直是具有争议性的议题，但是近年来新发展的统计方法已经说明，这两者完全没有关系……

读者最重视的是颠覆了早已被认为是毋庸置疑的问题的新知识：

一直以来，光速被认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刻、任何情况下都是常数，但现今的实验数据显示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这样的观点会在无数的物理学家之间引起激烈的争论，因为这个观点如果是真的，除了光速以外，他们还必须改变自己对很多事物的想法。

在研究生涯的初期，别人不会期望你知道该领域中研究者所想的是否应该修正或调整。但是，你可以确定读者认为你的观点是否值得争论，以此来评估这个观点的重要意义。你也可以通过判断与其对立的观点（opposite claim）中表面的重要意义，来掌握自己观点的重要意义。例如，试比较这两个观点：

莎士比亚是一个伟大的剧作家。

这个报告概述了最近有关青蛙消失的研究。

要评估这两个观点是否值得争论，可以将它们修改成相反的观点：把肯定的观点变为否定的，反之亦然：

莎士比亚不是一个伟大的剧作家。

这个报告并未总结最近有关青蛙消失的研究。

假如一个观点的反面看起来明显有误（如第一个）或微不足道（如第二个），那么多数读者不会认为你原来的观点值得论证。（然而，确实有些像哥白尼这样伟大的思想家，就是颠覆了表面上看起来不证自明的观点——比如说：显然地， 太阳围绕地球运转。）

特别是如果你是个资深的研究者，你可以从你的观点对所属研究团体思维的撼动程度，来评价其重要意义。例如，像骆驼及长毛象这类的大型哺乳动物于一万两千年前在北美洲消失，这种情况的发生如果不是因为疾病就是因为原住民团体的狩猎。假如你认为这些动物的灭绝是因为狩猎，那么过去相信早期美洲原住民与自然和平相处的许多学者，就必须改变对他们而言很重要的想法（所以他们将会抗拒你的观点）。但是只有很了解这些想法的人才能做这个判断。

假如你在所属领域中确实是个新手，无法做这类的判断，那么就把读者想象成自己。在你着手进行研究之前，你是如何思考的？你的观点改变了自己多少想法？你现在比先前多了解了些什么？这是准备向读者提供研究报告的最好方式，因为读者也会提出同样的问题。他们会很尖锐地提出任何研究者都可能会面临的最棘手的问题：不是我应该相信那个观点？ 而是，为什么我要重视它？

☞【快速提示】：限定观点的条件以增加其可信度

有些缺乏经验的研究者认为，他们越是有把握，研究的可信度就越高。但是，毫无保留的确定性经常会有损你的学术风范，进而削弱你的论证。这看起来似乎很矛盾，但是当你承认你论证的限制时，它反而会更为可信。你在前面已经看到，读者期待报告撰写者承认及回应反对的或替代的意见（也请看第十章）。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表明自己面对读者时是开放诚实的。通过你做出的回应，你也向读者表明了为什么你认为他们的反对意见并不会削弱你的论证。但是，读者也会找其他种类的限制：总之，当你的观点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并非完全确定时，你应该加上限定条件。

承认限定条件

没有任何一个观点是没有限定条件（limiting conditions）的：

假设测量仪器是精准的，那么我们可以下定论，地震的震源是在距东京西南五十英里处。

除非新的全球冲突导致军费的明显增加，否则我们无法相信军用飞机可以很快地赶上20世纪末期的水平。

每一个观点都有无数的限定条件，因此你应该只提到读者会提出来的那些限定条件。科学家很少会承认他们的观点是否成立要视仪器的精确性而定，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认为他们本来就该确定自己的仪器是精确的。但是，经济学家时常承认他们预测的限制条件，因为他们的预测依赖一些变动不定的状况，读者也会想知道应该注意哪些限制条件。

即使认为读者根本不会想到，你也应该考虑将观点中重要的限定条件提出来（只要提出一两个即可，而且避免提出过于明显或很不可能的限定条件）。以下面这个例子来说，这位作者不仅显现了他的谨慎态度，也同时赋予了他的观点完整且精确的图像：

美国总统罗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是现今最被尊崇的历史人物之一，但他在总统第二任期的后期并不受欢迎。（观点）

譬如说，报纸抨击他推动社会主义，说这样的作为反映了现代化的行政管理出现了问题。1938年，美国70%的中西部报纸指责他，说他要政府接管银行系统……但也有些人持反对意见，包括Nicholson（1983）与Wiggin（1973）。他们两位引用逸事趣闻的报道指出，罗斯福始终受到人民的尊崇，（承认）

但是这些报道仅由一些有意将罗斯福神化的人的回忆录所支持。（回应）

除非有证据表明批评罗斯福的报纸是被特定利益集团所控制的，（观点的限制）

否则它们的批评只是表明了罗斯福任内明显的民怨。（观点的再声明）

用模糊限制（hedge）限定确定性

很少有研究者能问心无愧地声明，确定他提出的证据十足可靠，而且他的观点毋庸置疑。谨慎的作者用所谓的模糊限制（hedge）的修饰词或修饰语句来承认研究的限定条件。举例来说，要说有谁称得上是信心十足的研究者，那就非脱氧核糖核酸（DNA）螺旋体结构的发现者Crick和Watson莫属。但是，在他们声明（浓缩版）的开头，他们选择了一种谦卑的语调（限制词用粗体字）：

我们希望提出一种（注意：作者用“a”而不是“the”）脱氧核糖核酸的盐类结构……核糖核酸的结构已经被Pauling及Corey提出……依照我们的看法，这些结构因为下面两个理由而不够令人满意：（1）我们相信，显示X光放射图的材料是盐类，而不是自由基……（2）某些“凡得瓦距离”（van der Waals distances）看起来好像（appear）太短。

——J. D. Watson and F. H. C. Crick，《核糖核酸的分子结构》

如果没有模糊限制语，研究者的观点将会更简洁，但也会更为强势。试着比较上面谨慎的段落与下面未有限制的版本（多数比较强势的语调是因为缺乏模糊限制词或完全缺乏限定条件造成的）：

我们在此宣告（announce）脱氧核糖核酸（DNA）盐类的（the）结构……核糖核酸的结构已经被Pauling及Corey提出……这种结构是不令人满意的，原因在于以下两个理由：（1）显示X光放射图的材料是盐类，而不是自由基……（2）它们的“凡得瓦距离”实在（are）太短。

给措辞加上模糊限制会赋予自己的论证一种微妙的差异。

当然，如果用太多的模糊限制语，看起来会有胆怯或不够确定的感觉。但在大多数的领域，读者对于表示完全确定的字眼如全部（all）、没有一个（noone）、毎一个（every）、总是（always）、从不（never）……不会留下好印象。有些老师说他们反对所有的模糊限制用法，但其实他们大多数反对的是对每个琐碎的观点都有限定条件的模糊限制语。有些领域确实比其他领域较少使用模糊限制语。但是，在大多数的领域，最谨慎的研究者了解：他们必须对其自信加上限定条件，这样看起来才像是深思熟虑的自信。

在你论证的各个方面中，对你学术风范影响最大的是如何处理论证的不确定性与限制。它需要灵巧的手法：模糊限制太多的话会显得拐弯抹角，太少的话却又似乎显得过于自满。不幸的是，这两者之间的界限不太明确。一如以往，应该多观察你所属领域的人如何处理不确定性，然后学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