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没有任何事情要比普遍的信仰所具有的催眠作用这一事实更为典型,也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更加明确地表明,我们的理智拥有令人汗颜的局限性。
52、当一个人崇拜一个神的时候,他还算不上是有信仰的人,只有当他把自己大脑中所有的资源、所有自愿的服从行为、发自肺腑的幻想热情,全部奉献给一项事业或一个人,将其作为自己全部思想和行动的目标和标准时,才能说他是一个虔诚的人。
53、那些可以在长时间里保持名望的神或人,对质疑不会有半点容忍。为了得到群众的仰慕,必须同它保持一定距离。
54、我们所说的领袖更有可能是敢于行动的人而不是思想家。他们生来并不具备敏锐的洞察力,他们也不可能如此,因为通常这种品质会令人犹疑不决。
55、群众尤其看重领袖所表现出来的贪婪和虚荣。他必须用夸张的甜言蜜语说服群众,要毫不犹豫地向群众做出最异想天开的承诺。
56、在不同的场合下,我们已经数次谈及话语和套话的特殊力量。在措辞的挑选上,必须以能够激发出生动的形象为基准。
57、一个集会,即使所包含的成员品质极其低劣,但是他们也会表现得过分正经。
58、只要是一定数量的生物聚集在一起,无论他们是动物或是人类,都会本能地让自己处在一个领袖的威严统治之下。
59、在聚集成群的人中间,所有情绪也会快速传染,这种现象解释了恐慌的突发性。大脑紊乱就像疯狂一样,它本身就是容易传染的。
60、一个单独的人或许是一个有教养的人,但是他在群体里却变成了一个野蛮人——一个靠本能行动的生物。他具有自发性、生性暴躁、残忍,还拥有原始物种所具有的满腔热情和英雄主义,同原始物种更加相像的是,他愿意让自己被言语和形象所影响。
61、任何时代和任何国家的伟大的政治家,包括最专制的暴君,都认为群体的想象力是他们权力的基础,他们从未尝试通过同它抗争来进行统治。
62、心理群体是一种用不同的元素组成的暂时的群体,它们在一定的条件下,会结合在一起,就像是组成一个鲜活生命的细胞,会呈现出某些特征,它们同每一个单独的细胞所具有的特点都不尽相同。
63、无论哲学取得了多大进步,它都无法为群体提供任何能够令他们为之痴迷的理想。而群体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属于自己的幻想,于是他们就像昆虫寻找光亮一样,在本能的驱使下,转向那些能够迎合他们需求的雄辩家。推动民族进化的主要因素,不是真理,而是谬误。
64、顽固地依附于传统的观念,并且强烈反对改变传统观念的,正是群体。
65、观念要想建立在群体的思维之中,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要想去除它们也需要很长时间。所以,从观念来看,群体总是走在几代有学识的人和哲学家的后面。从现实的角度来讲,一场革命的开始,就意味着一种信念的结束。
66、没有了传统,文明就不可能存在;如果这些传统不被破坏,也不可能出现人类的进步。传统代表着观念、需求和感情。它们是种族的综合体作用下的产物,对我们施加巨大的影响。
67、人类主要由他们民族的禀性所控制,也就是说,他们受到道德品质的遗传残余的支配,而禀性,其实就是这些品质的总和。种族和我们日常生活中所需的枷锁,是掌控着我们命运的神秘主要因素。
68、各民族的命运由它们的性格而不是它们的政府所决定。一切历史剧变,只有当群众的灵魂让它们发生时,它们才有可能发生。
69、当文明的结构开始被腐蚀,群众往往会将它倾倒。只有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人们才能清晰地看到他们主要的使命,此时,人多势众的原则似乎成了唯一的历史理念。
70、一个民族并不能随意选择自己的制度,就如同它不能随意选择自己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一样。制度和政府都是种族的产物。它们并不是某个时代的创造者,而是由时代创造出来的。
71、群体是由他们的性格所掌控的,那些不是由群体的内在性格塑造而成的制度,都不过是一件借来的衣服,一种短暂的伪装。
72、民族是由历史创造出来的一个有机体,就像其他的有机体一样,它只能通过缓慢的遗传积累来调整自己。
73、在那些重大历史事件的最深层,总会发现在起作用的不是统治者的权力,而是群体的灵魂。
74、伟大的普遍信仰的数量相当有限。它们的兴盛和衰败是每一个文明种族的历史上举世闻名的事件。它们构成了文明的真正框架。
75、赋予一个人信仰,就等于让他的力量增加了十倍。伟大的历史事件都是由不为人所知的信徒制造的,他们对除自己所支持的信仰之外知之甚少。
76、无论是过去的宗教幻觉,还是当今的哲学和社会幻觉,这些至高无上、令人敬畏的力量,都能在孕育于我们的星球之上的所有文明的根源中找到。它们会在人类的心中激起宏伟壮丽的幻象,正是这种模糊不清,增加了它们的神秘力量。它们是隐藏在神龛背后最为神秘的神灵,虔诚的信徒们只能诚惶诚恐地靠近它们。
77、偏执和幻想是宗教感情必不可少的伴侣。
78、最令人敬畏的偶像并不居住在庙堂之上,也不是宫殿里那些最残暴的君主,几乎是在一瞬间,他们就会被击垮。在我们的内心深处统治着我们的,是那些不可见的主人,它能够安全地规避所有反抗,只能在数百年的时间里被慢慢地磨损。
79、时间对于社会问题就如同对生物学问题一样,它是最有力的因素之一。它是唯一的真正创造者,也是唯一的伟大破坏者。
80、在面临人民群众颇具威胁性的渴望,以及它所预感到的毁灭和剧变的时候,我们都感到极端惶恐与不安。想要看到均衡的修复,只得依靠时间,再无他法。
81、我们的有意识行动,就是在受到遗传影响的思想下创造出来的无意识基础的产物。在我们的行为之可予说明的原因背后,隐藏着我们没有公开的神秘原因。
82、一种信念开始衰败的确切时间很容易辨认——这就是它的价值开始受到人们质疑的时刻。
83、任何一种普遍的信念都是一种虚构,它只有处在不会受到考验的条件下,才能够幸存下来。
84、这些观念并不是随随便便或是偶然成长起来的,它们都深深根植于漫长的过去。当它们开花结果时,正是时间为它们做好了准备。它们既是历史的儿女,也是未来的母亲,但是,它们始终都是时间的奴隶。
85、文明的主要动力并不是理性,尽管存在理性,但文明的动力是各种感情,包括荣耀、自我牺牲、宗教信仰、爱国主义以及对荣誉的爱。感情在同理性进行永恒的斗争中,从来就没有失败过。
86、人们在智力上有很大差异,但在直觉、情感和感受上却是非常近似的。
87、在某些情况下,群众倘若能开动脑筋考虑一下当下的利益,那么我们的星球上就不可能培育出任何文明,人类将不会拥有自己的历史。
88、在追求理想的过程中,从野蛮状态过渡到文明状态。然后,当这个理想失去自身的优势时,就会开始衰落和灭亡,这就是一个民族的生命循环过程。
89、除了神话传说之外,历史没有多少保存其他记忆的能力。
90、历史著作必须被看作纯粹想象的产物。它们是对错误观察的真相做出的没有根据的描述,并且伴随一些对思考结果所作出的解释。
91、自从人类文明诞生以来,群体便一直受幻觉的影响。
92、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支配着人们大脑的暴政,是独一无二的真正的暴政,因为你没有办法同它浴血奋战。没错,成吉思汗和拿破仑都是可怕的暴君,可是,埋葬在坟墓深处的摩西、佛祖和穆罕默德,对人类采取了更深刻的专制统治。
93、从历史上来看,事物的表面现象往往扮演着比现实更加重要的角色,不现实的因素总是要比现实的因素更加重要。
94、选民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工人或农民,他们很少从自身的阶级之中挑选候选人,原因就是这种人在他们当中没有名望。
95、我们的野蛮和破坏性的本能是我们从原始祖先那里继承的,它就潜伏在我们的体内。在孤立个人的生活中,满足于这种本能是十分危险的,当他融入一个不负责任的群体时,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不用为犯了错误埋单,他就会放纵这种本能。
96、用我们在年轻时学到的少量套话和常识把自己武装起来,我们便具有了开始生活所必要的一切,再也不用对任何事进行枯燥乏味的思考。
97、创造并且引领文明的历来是为数不多的达官贵族,而不是群体。群体只有强大的破坏力,他们的统治永远都等同于野蛮阶段。
98、不去考虑是否严谨对称,更多地去思考它的方便实用的程度;永远也不要仅仅因为它是异常的事物,就去消除它;除了感受到不满,否则永不发生变革;除了能消除这种不满,否则永不进行革新;除了为特别的事例提供的必要条款之外,永远不制定涉及面更宽泛的条款——这些原则,从约翰时期到维多利亚时期,一直引导着我们250届议会,令它谨慎从容。
99、斯宾塞曾经在一本非常古老的著作中指出,表面自由的增长必然会伴随着真正自由的衰落。
100、一个群体里的一个人,不过是众多沙粒当中的一颗,可以被大风吹到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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