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太想你,因为会很难受。那天半夜三点,赵星在给子书的微信里面发的这句话后面,加了一个微笔的表情。尽管他现在已经泪流满面,可他依旧不想让他的思念给她带去任何的担心与思念。因为他深知,思念真像一个魔鬼,能将人折磨地痛不欲生。
赵星和子书结婚已经有六年了,他们相识在一个记不太清楚的日子里,他们高中是在一个学校一个级上的学,尽管那里的赵星自认为很调皮,很出名,可子书依旧坚定地说,高中时她真的不认识他,似乎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为此,赵星还为自己那时就认识子书而觉得吃亏过。但仅仅是认识而已,真没想过会恋爱什么的。
高中后的重逢是在子书大学毕业后,子书大学学的会计,可却不务正业地考了导游证,心里想的是可以借工作的借口到处旅游。但小县城长大的孩子,毕业后还是回到了小县城的一个旅行社实习。可实习没几天,她辛辛苦苦熬夜苦读考取的导游证就让她绝望了。因为她在带了几次团后的某一天突然觉悟,导游并不能跟游客一起旅游,只是游客请的保姆而已。哪怕走在风景再优美的地方,眼睛里看的永远是团员们都跟上没有,有没有人掉队,心里想的是谁又有什么问题,谁又需要什么帮助等等。哪里有空看风景,只是为了挣钱而干的一份辛苦的工作而已。带的年轻团还好,要是带上老年团,一个人就得照顾几十个人,那总辛苦程度就更是不言而喻了。后来赵星有一次问子书,你那时带团购物的提成多吗?子书白了他一眼,说,我都还没来得及联系购物的业务就对这个行业绝望了,提个屁的成。
赵星因为高中的一些悲惨历让他当时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大学学法律,怀揣着律师的梦想,脑子里不停地过着TVB里律师的光辉形象,想象着自己有一天在法庭上舌战群雄的帅气模样,睡着都能笑醒,仿佛自己168的身高瞬间变为了186。但现实是农村出生的他在大四上期实习的时候连个实习单位都找不到,还得回到家乡的小县城,还托了一个在市里一个部门任职的远房表哥,远房表哥又托他所谓的好朋友,才找了县城的一个法律服务所实习,最后开实习证明的时候,这个远房表哥还收了他两条中华烟才帮他盖到了章。
赵星在那个黑暗的办公室也像对外营业的服务所里坐了两个月,师傅整天都在外面跑,好像很忙的样子。整天和他坐在一起的是师傅的妹妹,是一个军嫂,长得很丑的军嫂,人都说军嫂光荣可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光荣过,整天都在抱怨自己的军人老公又怎么在外面找别的女人,自己又怎么怎么地不容易。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满满的负能量。赵星当时的工作就是天天帮这个满嘴抱怨的中年妇女打字,因为她打字实在太慢了,一般赵星打一个小时的量她就得打半天。于是顺理成章地将打字的工作交给了赵星,有时候是打一些对门院过来的人委托的一些法律文书,但更多的是打一些那个女人不知从什么地方面找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资料,与法律更是毫不沾边。赵星接手了打字事务后,那女人便有了更多的时间抱怨她那个军人老公,起初赵星觉得她还挺有理,也挺可怜。但是抱怨久了,赵星就只管打他的字,一个字都懒得应她了。尽管如此,那个法院对面黑暗的服务所里整天依旧充斥着她的抱怨。
那时赵星就渴望有那种穿着解放鞋的农民来咨询法律问题,因为他们咨询起来就会没完,赵星也就不用打她那些无用的资料,也可以听到她抱怨之外的一些声音。他故意把问题解释得很透,将谈话拖得很久,这样,抱怨的声音就会显得少得很多,整个世界都更清静。然后在漫长的接谈之后开心地将来咨询的人送走,心满意足,两全齐美。可是,这样几次之后的一天,那个女人冷冷地喊住了赵星即将送出门的人,说,请交咨询费用100元,还给别人计了时,咨询了一个小时零几分钟,几分钟就算了,只收一个小时的钱。那人无辜地看着赵星说,你之前没说要收费啊?赵星只得说,一般咨询都是要收费的。那人嘴里骂着赵星,然后从里层衣服的袋子里摸出了一卷钱,沾了沾口水,使劲地往外翻数着,最后数了五张十元的出来,只剩了几张一元的还裹着,一边将钱丢到那妇女的桌子上,一边嘴里骂着赵星,一边说,就这么多,本来也没想摆这么久,这小伙看着还挺老实,原来是想多收我钱。说完留给赵星一个仇恨的眼神后,就转身离开了。赵星埋下了头,看着桌子上的书,听着那妇女的责怪,每次都不收钱,开门做生意,你以为是慈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