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这篇文章之前,《倾城之恋》我看了三遍,当然是在不同的时间段。
有人看书喜欢在不同的阶段一遍遍地品味,也有人喜欢不管什么书,只读一遍。这个没有好坏之差,读书本就是一件很“私人”的事,不同的人总有些不一样的方式和感悟。
我就是属于那种会一遍一遍读的人。没有为什么,就是会突然间想到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便就不自主地拿起书本。也是因为《倾城之恋》,我前后买了两本张爱玲的作品集。
第一次读《倾城之恋》是在大一,那时只感怀于白流苏与范柳原结局的圆满,单纯同情流苏在家中遭受的不公平待遇,感动于范柳原在战火中对白流苏的陪伴。
第二次是觉得白流苏终于逃出了那个不幸福的家,如愿在二婚时也能嫁的让人羡慕,算是为自己出了口气,组建了新家庭的她应该可以幸福。
第三次就是最近了,这个时候很多问号出现了,白流苏对范柳原真的是爱吗?婚后的他们会幸福吗?两个人的感情需要靠一座城的倾覆来考验吗?
白流苏是旧式大家庭中的小姐,从小就过着一家二十几口人挤在一处院落的生活,离婚七八年后,前夫离世了。流苏在家中被哥嫂贴上了扫把星的标签。
白流苏没有像新时代女性那样投身到革命中去,而是奉行了女人一定要靠丈夫的思想。她的再嫁,对哥嫂来说是少了一张口吃饭,他们巴不得;对她自己来说,是摆脱了家人日常的鄙夷,并且也算是为自己争了口气。
站在白流苏的角度上,我理解她的做法。那个时代,一个二十八岁的离异女性,没有念书,不会交际,嫁人是她最快的出路。她将自己的未来堵给了接下来她要遇见的男人,堵给了命运和那个时代。
但是,她的不独立,更是让我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感受。
“一个女人,倘若得不到异性的爱,就也得不到同性的尊重,女人就是这点贱。”
其实那个时代的新女性完全可以做到独立,女性只有独立才能获得真正的尊重,依靠异性得来的尊重不过是属于别人罢了。
可是白流苏不属于这类人,当然这个性子也是作者赋予她的,作者深受父母离异与人情冷暖的痛苦,笔下的女性也基本都不会成为令人钦佩的英雄或是强者,她们都是在人言可畏的环境中摸爬滚打。
范柳原对白流苏算是一见钟情吧。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徐志摩
范柳原就是陷入了白流苏一贯低头的娇羞。
在第一次见面后,他想方设法地让白流苏来到了香港。范柳原作为一个花花公子,漂泊者的形象,能为白流苏驻足,神伤,这无疑是出于爱。但他的这份爱加入了一再地试探,欲擒故纵,再加上白流苏的不信任,让两人的结合晚了两年。
这两人对待他们的感情,倒是有相似之处。一再试探是他们必不可少的方式,为的都是要牢牢抓紧对方。
我在白流苏对范柳原的爱后面打了问号,是源于白流苏接近他的动机,她将柳原视作自己的出路,也就是依附工具。为了留住范柳原,她也是费了一番心思。
后来在她关心柳原爱不爱自己,并且为他吃醋的时候,我感觉她是爱他的。在香港被轰炸,早就离开的柳原又回来找她的时候,我确定她是爱他的,他更是爱她的。
不得不承认,在白流苏被战乱困扰,连温饱都无法解决时,范柳原的出现让我感动了很久。
你给我一时安心,我愿陪你一世安稳。
这便是看到这里我最大的感受。
“……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他身边的这个人。”
“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的活个十年八年”。
“范柳原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个人主义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尽管这两人最开始都没有勇气获得爱情,当真正走在一起,细水长流的平凡让柳原忘记了婚前的殷勤与甜言蜜语,让流苏忘记了自己的不幸与不信。即使范柳原将那些俏皮话留给了别的女人,她甘心与他和谐的活,哪怕是十年八年。即使这份婚姻并不是纯白无暇,白流苏也是付出了真心。
女人总是容易死心塌地,心甘情愿。我快要相信这是女人的天性。
(白流苏:)“炸死了你,我的故事该完了。炸死了我,你的故事还长着呢!”
因为香港的战乱,让原本回旋着的两人走近了,一座城换来一双人,究竟值不值得?谁又说得清呢。历来关于值得或不值得的问题,都是没有定论的。这应当又属于“私人”范畴了。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那么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
就是因为这句话,我对范柳原多了几分心疼,多了几分宽容。毕竟我理想中的范柳原是一个回头的浪子,而不是有了家庭后依旧风流倜傥的少爷。
我又能怎么样呢?
到这里竟有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境。白流苏啊,你的一生,是从一个男人辗转到了另一个男人,但愿不是从一个不幸落入另一个不幸。
“我们最怕的不是身处的环境怎样,遇见的人多么可耻,而是久而久之,我们已经无法将自己与他们界定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