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我们看似相同,却又不同。
从火车站去往飞机场。
流连于焕然一新的火车站,走进去缺失破败不堪,而且总有一股子骚气儿跟随着你去往月台的脚步。飞机场刚刚落成的二号航站楼,远远看去气派非凡,步入其中却也空空落落,和超前建设的城市环线,超量建设的鬼城是一个调调。
站在候机室的时候,如是想到。
但,人却又有什么不同呢?望去,低下的头颅随处可见,奔跑的孩子散落四方。沉默的依旧沉默,麻木的依旧麻木,千万个脑壳里存储着千万种神经突触互相激发而产生的念想。可要说他们有什么不同之处,那还真的是很难找出来。
飞机起飞了。
要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人与人有相同之处的最大证据,莫过于我们都没有见过从冥府回来的人吧。就经验来谈,人都是要面对死亡的。死亡是最为平等的,冥王并不去分辨每个人的家世,追捧什么社会地位,不去肯定努力或否定堕落,他只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嬉笑怒骂,世态炎凉,白云苍狗,该走的,不会早亦不会晚。
穿越气流时死神似乎站在机翼的顶端。
所以可以看到的是,各色各样的临死之态,千奇百怪的死亡缘由。有人坦然面对,有人万般无奈,更多人不愿去触碰死亡,即使只是随口一说,也能让人换了脸色。当然,面对一种事态,无非就是接受、拒绝或是置若罔闻。
然而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死是大忌,是一种文化背景之中的言语禁忌。
不可说。有时候,一个词汇如果不被人们运用,那它就死掉了,像乔治·奥威尔在《1984》之中所讽刺的那些控制人们思想的文字狱手段,就是语言文字的凋亡。有时候,一个词汇又很难以磨灭,为什么呢?
我们知道语言文字是思想感受的一种载体,它们是人类思想的外衣。不让穿衣服,裸体也还是存在于世间的,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所以,死亡的死亡是不会发生的。人终究会在人生的某一个阶段,或突然或偶然地察觉到这种自然状态的客观存在。当他们面露恐惧或者安详淡定地内心颤抖之时,他们有了共同的体验,死亡。
死亡可怕吗?至少对于抱有我这样信念的人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人生苦短吗?那谁知道。死去不如活着?或是活着不如死去?那我也不知道。有时候人犯下最大的错误就在于对自己未知的事物自以为是的加以判断。活着的人儿可以知道的可能仅仅是我们存在于这个世界,换言之阳间。那么我们又怎么可以知道,在我们各自咽气之后,将会去向何方?
恐惧,源自于对现世的人和事物的不舍和不甘。其实要是问一个黄毛小儿,你怕不怕死,他多半不知所云,或是没有感觉继续玩耍。但假如有一天他知道了死意味着见不到爸爸妈妈,玩不到心爱玩具,不再能和幼儿园老师打招呼,和小女生亲嘴……他就会害怕,我不要死。
飞机已经平稳下来,伴随着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
淡定,多见于老者或是一生拥有坚定信仰之人。看过了人事变迁,渡过江河湖海,遇事处变不惊,逢难安之若素,此为真淡定。人生拥有信仰仿佛出行拥有北斗导航,精准清晰指导人生行程。对于信仰坚定,行动清醒的人们,死亡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是生活的一个片段罢了。
因为死亡被赋予了意义。革命党人为夺去自由和权力而前赴后继,无惧死亡,沙场上兵士将领追逐胜利攻城掠地,制造合法死亡……死亡以及对待不同方式死亡的态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体现文明进程。集体,个体,孰轻孰重?丧失一个人换取一车人的性命可以吗?
中国古话讲,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可我们需要反省的是,轻于鸿毛是怎样,重于泰山又如何。
一方面我们时常被固有的文化氛围所包围和左右,比方说集体主义告诉我们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这种文化之中的道德原则塑造了我们如何看待生与死,而我们是不是要时常反思一下什么才是影响我们的价值观?
死亡与爱情,自古以来羁绊。
死亡与孤独,如今依然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