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真挚、卑微,其实源于求而不得。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始终记得那年太阳才升起的树林,浅浅的碎金洒满她的裙角,她抱着双臂,孤零零又冷傲地走在他的前面。
相隔短短几步路,他凝望着她。
他连耳朵都热辣辣地,不好意思抬头,后来,耳边听到她上楼,进卧房,关上门,他才松了口气似的,靠在梨花树上的身子一软。
还会有下次吗?他默默想着,眼里也热辣辣地,又想哭,还想笑,缓缓蹲下去,抱住自己的膝盖。
哪怕只是偷来的片刻温馨,他竟然也觉得满足。其实哪里还有多少恨呢,他自己都清楚,那些恨意源自求不得,一旦她给一点儿反应,心头早已枯死的地方,又会源源焕发出生机。
她恢复了自己的装束,月白的衣裙,裙边盛放着浅樱色的花朵。他从来不曾说过,他喜欢看她穿白色。
这是最适合她的颜色。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喜欢下去,他会悄然无声地,默默在她身边看着她,像欣赏一朵美丽的花,单是这份不磨灭的存在便是喜悦。他还记得她的笑,她说的话,无论是残酷的还是温柔的,可是,他遇见了清梨。
某一天,当他突然想起她时,她的身形像一汪清水,回忆仍在,只是滋味淡了,他便明白,她已经过去了。
他仰面倒在积雪中,苍穹辽阔,漫天的星子,还有一轮凄冷弯月。
像是她的眼睛在看着他,他缓缓合上双目,一颗泪水从眼角掉下来。
他好像又做梦了,粉白嫣红无数花枝缭乱,他一个人在无边无际的花树林中缓缓走着,不知要去哪儿。
即便手执画笔,却无人可画;奏琴高歌,却无人相和;举杯对花,却无人伴他白螺杯。
过了许多年,他才明白,那一刻即是永久。
离得再近,终究迈不过相隔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