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假如重新开始

“假如重新开始”这个词给了我们所有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尤其现在对心如止水的世荣来说,其中的滋味,五味杂陈。

今天是一个周末,初春的太阳沉不住气的早早探出了脑袋,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时间就是这样匆匆的流逝,人生天地之间,就像白驹过隙,不过忽然而已。

尽管世荣已是中年,她却隐隐感觉已进入老年。

此时的初春时节,外面阳光明媚,轻抚在脸上的微风还是感觉寒气袭人,她想起了前天晓晓趴在桌子学习时和她说起愿望的情景。

“抓紧时间学习,你看看都几点了?做完老师的作业,还得把我布置的必须做完,否则不能睡觉。”刚刚吃完饭,世荣就一脸严肃看着手表,对迟迟还没动手做作业的晓晓扔出来了这些话。“唉!”刚才还一脸欢喜的孩子听了这些却叹了口气,他扭头和她做了个鬼脸,表示了内心不满和抗议。

那时的她,已是中年。莫名的焦虑情绪似乎有些波动。正在为晓晓的学习进展急得焦头烂额,忽然听到似曾熟悉的声音木然愣住了。她迟疑了片刻,扭头看着晓晓一眼,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地,她低声对他说:“今天不多,妈妈我给你减量了,做完了后,给你奖励,你可以和妈妈提任何愿望,我来帮你实现。”“真的,你太伟大了,妈妈”晓晓听到世荣后补给他这些话时,犹如产生了一种无形的活力,他高兴的打开了书包,麻溜利索的动作不亚于参加百米跑。

不过这一情景,让世荣看到后一阵心酸,泪水不知不觉盈满她眼眶,在她的眼里打转模糊,怕孩子看到自己的失态,她只得匆匆转身离开了。

她躲在角落里,默默地将溢出的泪水擦干,不能再哭了,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假如这词了。世荣暗暗地在心里叮嘱自己。刚才晓晓说的话语,让她想起自己女儿生前也有过如出一辙的情景。

那天晚上,孩子拿着做好的作业给她检查的时候,已是晚上十一点,静悄悄的周围,让她再次感觉自己如此管教孩子俨然在重蹈覆辙。不能再这样了,她又一次在心里暗暗发誓。于是在细心检查完了作业后,她和年仅7岁的晓晓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晓晓,你的愿望是什么呀?告诉一下妈妈”她心疼的抚摸着孩子瘦小的头问。“妈妈,带我去肯德基吧,我很想去大吃一次,我们班的同学都去过”,孩子低着头,怯声怯气的却又很强烈说出自己的愿望,“好,妈妈答应你,周末我带你去”听到孩子说出的愿望时,她毫不犹豫的、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这不,今天是周末,孩子一睁眼醒来,就趁不住气的来到世荣面前,让她兑现前几天的承诺……

带孩子去了肯德基后,世荣才发现这里有许多的孩子和家长,看他们边吃边聊的幸福场景,让世荣唏嘘不已。

这可是她自己从没有来过的场所,离去的女儿也是如此,按照以前自己的老观念,这是垃圾食品,说什么也不会亲自带着他来到这个地方,唉!没有想到,她以前竟然没有带着女儿吃过这些东西,她又一次感觉到遗憾和心疼。

假如重新开始的话,女儿还在世,我一定会改变原来的生活和教育方式,可是我的命运里的假如,在哪里呢?世荣再一次叹息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孩子甜甜的开心的吃着肯德基的情景,她的思绪飞出了店,飞到了多年前她曾有过的生活。

想起那些年的往事,是她一生噩梦的开始,也是她悲剧的开始。她一直这样在认为。尽管已过去五年了,世荣一直都会对自己这样说。

她想起了先前拼命生活的自己。那年的外面是燥热的夏季,在外忙了一上午的她,出了一身臭汗,她感觉身上痒痒的,颈上与脊背上的头发梢也刺挠得难受,她在飞奔回来的路上想到了家里的空调。此刻待在有空调的房间该多好!生性好强的她却没有让自己有片刻的安宁,这不除了正规的上班时间在,又兼职一份工作,尽管收入增长,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飞速运转的机器,在她的世界里,总感觉只要努力就能让自己的家庭……

她有这个想法,现在想来源自于根深地固的家庭。父亲是一名民办教师,母亲是一名家庭妇女。靠着父亲微薄的工资收入还有家里的庄稼支撑着这七口家,在那种环境里,只有不断努力工作,努力学习才能出人头地,事情总是不能如自己意,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妹妹都通过高考升入理想的大学,自己复读再次复读,最终灰心自己放弃了考学,成了一名普通高中生当了一名普通工人。

这是迫于无奈之下的决定。世荣仍旧有不甘心想法,这种心态很快就在她在就业后的一年时间里表现出来,她通过业余学习考上大专,由于是业余大专,在那些正规大学毕业的学历面前,她还是败下阵来,身边的朋友劝过她,父母劝过她,让她顺其自然,骨子里不服输的性格如血液一样一直在流动着。

那年的秋天,她遇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她走进了爱情,在走进了婚姻前,世荣望着自己的意中人,提出一个要求:“继续支持她学习。”男友无奈之下爱怜地点了头。后来她的这种要强心态如同开花般慢慢延续到孩子身上。

女儿出生给了她暂时的的人生休憩靠岸,她也曾经有过那样一段美好的生活回忆。望着女儿稚嫩的脸庞,她徜徉在母性泛滥的海洋中,随着孩子的一天天变化,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的心里逐渐占据了世荣上风,于是她给孩子报舞蹈班,又给孩子报了钢琴班,还有……

看着在她安排下的连轴转的女儿,当爸爸难过的第一次和她发了火:“孩子这么小,能不能让她享受到她这个年龄段的快乐?”望女成凤的心态尽管在一瞬间得到调整,最终还是让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起来,孩子在她的重重压力下,刚开始的效果还是相得益彰,随着孩子学的科目越来越多,孩子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连孩子喜欢的肯德基,麦当劳这些都想去尝一下味道的机会都没有,她把女儿变成为了自己当年的化身,希望通过磨练,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事与愿违,女儿在考上大学的第二年出事了。

那天中午,她意外接到了女儿大学老师的电话。她预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上大学后,这是首次接到除了女儿外学校的电话。

犹豫片刻,她接通了:“你好,请问你是李楠的妈妈吗?”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从电话里传出来。“我就是,你好呀,老师”世荣客气地问候了她。

“我想告诉你一件关于你女儿的事,希望你考虑一下,李楠从上个星期就不间断的头疼请假,将近半个月了,时好时坏,我也带她去医院看过,但是这里的医疗环境有限,我希望家长带她去大医院看看,这是我的建议。”老师在电话的那段说的轻言细语,但是做母亲的世荣听到这话如同在翻江倒海,她开始崩溃了,尽管还不知是啥情况,她在心里一遍遍祈祷着自己的女儿,平安健康。

得知女儿的近况,世荣辗转反侧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天,她和孩子的父亲迫不及待地坐上了去孩子学校的航班,第一次坐飞机的她却无心观赏窗外的风景,外面阳光明媚,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椅子上,散在身子上,她没有一丝欢喜的欲望,这时的她才醍醐灌顶般明白,健康成长才是主要,她再一次想到了假如……

孩子的检查结果出来如同灭顶之灾般降临到他们的身边,最终确诊在女儿的脑子里长了一个胶瘤,根据切片专家判断百分九十九是恶性肿瘤,听到医生在她面前述说病的严重程度时,世荣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最后听不清,她渐渐模糊起来,在恍惚间重重跌倒在楼道里,她在那一刻有了想去陪伴女儿死的念头。

女儿是父母手心里的宝,但是命运就是如此的残酷。女儿努力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她放弃了大部分业余时间,病魔却这样无情的降临在女儿瘦弱的身上,在世荣痛苦的时候,后悔当初自己给孩子施加的压力,她甚至想到孩子的病与自己有关,她想到了假如……

“妈妈,我吃完了,我们走吧”,小小稚嫩的声音惊醒了她,望着面前的娇小瘦弱的晓晓,世荣感慨万千,他其实并不是自己亲生的,一岁半才来到他们身边,多年的感情投入,现在也胜似亲生,女儿走后,她把对女儿全部亏欠放在了他的身上。她想让自己对女儿的那些假如重新开始的遗憾,不再在他身上重现。

独生女儿的意外去世,可以说,直接打碎了他们两人的生活状态,女儿的父亲更是将孩子去世的痛苦一股脑倾斜在她的身上,他成天醉生梦死,完全以另外一个人活在世上。他们在最糟糕无助的时候,想到了用离婚来解脱。

她每时每刻、无数次的想起和女儿的过往,假如重新开始,她不给孩子施加学习压力的话,假如重新开始,她给孩子宽松休闲的生活状态,女儿会不会不能这样就走了,她彻底崩溃了……

半年后,周围的人眼见到他们失去女儿痛苦的无法自拔的情景,一起想办法,他们寻找到了一个孤儿,就是现在面前的晓晓,晓晓的到来,给了伤痕破碎的家燃起来新的生活希望,如今,她看到晓晓,再想到自己已失去的独生女儿,她下决心改变自己,她希望把后来的假如放在这个晓晓身上实现。

假如重新开始,犹如给世荣重开了一扇窗,在那里,世荣可以看到自己曾没有做过的事情还有一个改头换面的自己,如今带晓晓来肯德基吃“全家桶”就是她变化的开始。

有了晓晓在世荣身边的存在,让他们本该无望的家出现了奇迹,相信重新有了孩子,世荣的许多假如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会在失去孩子的同时又会在晓晓身上找到契点。假如重新开始,一定会让她看到的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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