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这一醉,直到第二日晌午才醒过来。马队已是补足了水,离开绿洲。
水粮充足,马队的脚程也是快了许多,又东行了十五日,一队人来到了龟兹城里。
马队在驿馆住下,李客命众人休养三天再出发,顺便也想带李白四处看看,长长见识。
龟兹是西北重镇,交通要塞,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李白哪里见过这样的热闹场面,自然开心得不得了。
这一日,李白在集市上闲逛,不知觉间走到一间小庙,庙门外摆着个瓜摊,忽觉口渴便买了一块瓜坐在庙门外啃着。忽听寺里偏院有人说话,似是僧人们在商议什么,众人七嘴八舌甚是聒噪。李白好奇心起,悄悄步入寺里,趴在院外偷听。
一个看起来像住持的大和尚说:“大家都想想办法,咱这寺院位置不佳,不像人家法轮寺,占了城中宝地,香客不断。咱也得想想法子,引些香客来。”
“咱这小庙怎么跟法轮寺比啊,当年玄奘法师就是在法轮寺现在那片地儿讲经,讲了七天七夜,连大漠里的狐狸都伏在地上听法师讲经。”
“是啊,人家还供着上代住持的舍利。初一十五把舍利抬出来走一走,信众无不大把扔钱呢。”
“要不,咱也编个故事吧,就说当年玄奘在咱这门口崴了脚?”
“胡扯!崴脚还能行?”
“好了好了。”住持止住众僧,“现在要编故事也晚了,舍利倒是个办法,我们以前那些老和尚圆寂不是都烧了吗?就没烧出几块舍利来?”
“没,烧得光光的,就一堆白灰,风一吹啥也没了。咱这寺里,就看您老了。”一个白胡子老僧说。
“我……我估计也够呛。”住持有些尴尬。
老僧说:“您要是有这份心,建议您现在就得注意饮食,平时多吃些泥灰,实在不行砖头瓦块儿的掺进粥饭里吃了,经年累月下来,估计有戏。”
“那我吞俩铁球呗。”
“那更好啊。”
“滚蛋!”
角落里有个小僧,先前一直没说话,这时小声说到:“住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住持心想,有用没用好歹把这话头岔过去。
“这个舍利啊,不一定要用烧的,也可以用牛骨头做。”
“还有这事儿?”
“嗯。我二舅就会做。嗯……不敢您说,法轮寺那块儿,就是我二舅做的。”
“混球,怎么不早说?你二舅在哪儿呢?回头请二舅来寺里坐坐?”
“前年掉井里摔死了。不过,他当年做舍利时,我舅妈在一旁帮手,兴许能做。”
“那还等什么?快快,快请舅妈。”
“哎。我明儿一早就去请。”
“还等什么明早?现在就去!天晚了今晚就请舅妈住寺里。”
“哦。我这就去。”
说罢,小僧就要往外走。
李白赶紧溜出了庙门,撒开腿儿跑回驿馆。到了晚上,想起这事也止不住乐。父母问他乐啥他也不说。李客夫妇都信佛,这一路也是逢庙必拜,平常还教李白背金刚经。
只是,打这之后,李白一生也未再信过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