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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对我嗤之以鼻,因为我的天赋实在太差。可当我一人持剑砍瓜切菜般打上峰顶时,才发现原来不过是一群大放厥词的土鸡瓦狗——二狗。
他们说,弱者就应被强者踩在脚下;他们说,弱者就应匍匐在地被强者奴役;他们说,这世界是强者的世界。
冠冕堂皇理所应当,可笑的是,有很多人认为那是对的。
我不服,所以拼命练剑只为实现真正的强者愿意以弱者的自由作为边界这一准则。所幸,我实现了。
乾历三年秋,二狗早早就起了床。看着满院的落叶,二狗心情不由有几分惆怅。三年又三年,如今已是第三个三年。明日,就是乾国第一大宗墨落宗开山门广收徒的最后一天了。
要是这次还不过,靠祖父才有的香火情估计就要彻底用尽了。作为土生土长的乾国人,二狗可谓是听着墨落宗的故事长大。自然而然,也对墨落宗充满了憧憬。但,连续两次都因天赋而被残忍刷下的二狗,渐渐也没了心气儿。
若不是二狗的祖父曾搭救过宗内的某个贵人,以墨落宗的规矩标准,二狗莫说连续参加两次入门测试,恐怕连墨落宗的山门望一望都是个奢想。
机会,宗内那个贵人给了,但能否进宗成为正式弟子还得要看二狗自己是否有那个造化。
二狗不止一次想当面问问那个贵人,让自己进山门凭贵人的地位与权势不过是张张嘴的事儿,但为何就不愿动动那嘴皮子。可惜,据说在宗内权势极盛的贵人只认祖父一人。若是祖父当初陪好友闯禁域前就找那贵人,将二狗送入宗内,哪还需走什么流程。
祖父啊,祖父你到底在哪里。二狗的祖父在乾国也算一方豪雄,若不是不喜拘束不愿入朝,王侯将相早已是囊中之物。
本是家族擎天大树的祖父一走就是好多年后面更是音讯全无,没了祖父的坐镇,二狗的家族自然就成了肥肉。到了二狗这代,也就能勉强够个温饱。
二狗坐着床头望着院中那棵年数至少三位数的老树,没来由一阵惆怅。要是这树能砍了卖钱就好了,可惜太结实整不动。二狗不是没试着刀劈斧砍,奈何每次都无功而返一来二去也就没了心劲儿。
起风了,院内那棵老树,枝丫上最后几片叶子飘零而落。又是一季过去了,若是这次还不成,自己只能将老宅当了,去那深山老林中领悟自然真谛。二狗揉了揉脸胡乱在头上扒拉几下权当梳理了,穿上满是补丁的外褂下了床。
有心人天不负,这是二狗父亲在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二狗,打算明日再去试一次。搏一搏,总是有机会的,虽然可能大概,不过是妄想。但,万一呢,万一这次墨落宗负责考核地打了眼或是规则又放宽了些,不再卡天赋。那自己未尝不是没有机会穿上那胸前绣有古朴山峰的宗袍。
穿好衣服,二狗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一番后,打了几遍家传的拳法后褪去外褂径直走到东南墙角拎起一柄木剑舞了起来。
这柄木剑还是祖父在父亲小时从院中老树上薅下来的,所以除了结实并没什么神异之处。
乾历七年秋,二狗用木剑勉强撑着不至于摔倒半跪在地。这一年,乾国第一大宗墨落宗灭宗。
“哑巴,哑巴,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为什么老是抱着你的破木剑。”
“哑巴,哑巴,你是不是还是聋子。为什么这么些年,哪怕是别人用锣在你耳边敲得震天响,你也没什么反应。”
“哑巴,哑巴,你真可怜。没人疼,没人爱。”
二狗从头到尾始终抱着木剑,不言不语。
乾历三年秋,墨落宗开山门广收徒的最后一天二狗终于如愿以偿拜进了墨落宗。虽说,只是最底层的杂役弟子。但,进了这个门,希望还是有的。
二狗始终信奉父亲常挂在嘴边的那句有心人天不负,每日做完所有工后都会拎着木剑按祖父教授的口诀练上几遍。虽说所有人都说他天赋极差,简直不像武泰斗的后代,但只有二狗知道,有武泰斗之称的祖父就像那勤勤恳恳的乡间老农每日一呼一吸皆是修行。
二狗知道自己距祖父的境界还差很远,但每天追上一点儿,迟早有一天能追上祖父的脚步。
乾历四年秋,已经升为外门弟子的二狗终于穿上胸前绣有古朴山峰的宗袍。穿上宗袍的二狗,心中那叫一个开心。他想,若是父亲还在,父亲该会多么高兴。
按墨落宗的规矩,每位外门弟子都可在宗内十座大山中任选一座圈画一地作为栖身之处。二狗性子惫懒,才过第一座山就将木剑随意一丢,就这样,自己的栖身之处算是有了。
那位贵人,自二狗入宗后从未唤过二狗亦未让门人弟子特意照拂。二狗对此,并未多想。毕竟,自己能进宗门本就是天大的意外之喜。人嘛,要学会知足。知足,方能常乐。
“师尊,小师弟选了乾安山东南处作为自己的容身之处。”
“这孩子果然性情惫懒,不错不错,有其祖父风范。”
“师尊,为何不让小师弟知晓一切。”
“时候未到,时候未到。”
乾历五年秋,乾国帝君崩。新任帝君为安抚笼络世家大族,开启国战。这一年,二狗领了晋升内门弟子的任务。
“逆徒!怎敢如此!”
“师尊,您就安心去吧!”
乾历六年秋,二狗已是内门弟子。此时的二狗已能入宗内的藏宫阅览各种典籍秘辛。与初入宗比起,二狗的气质更加内敛,当然名字还是一如既往地土掉渣。虽说授业恩师不止一次要替他改名,但都被二狗强硬拒绝。二狗感觉二狗这个名字蛮好的,虽然人们都说这是个贱名。贱名好养活,不然他也不会好几次生死危机下都有惊无险。
乾历七年秋,乾国新任帝君被世家大族围杀于墨落宗山门外。墨落宗,万夫所指。
“喂!哑巴,去,把小爷的马喂喂。记住要用上等的草料,若是怠慢了小爷的马,小爷不仅要拆了这酒楼还要打断你的腿。”
二狗恍若未闻,只是抱着剑。嚣张跋扈的公子哥儿,平日走到哪儿不是前簇后拥,哪里被人这样冷落过。一见二狗这造型,拎起马鞭就朝二狗抽了过去。旁边几个同行的人,不说上前劝上一劝,反而一个个一扫先前疲惫纷纷来了精神。这一鞭子若是抽实了,搁平常青壮汉子少说也得在床上躺上个把月。
二狗就像被吓傻般,就那么让鞭子直直抽在身上。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一众公子哥儿想象中皮开肉绽痛得满地打滚的情景出现。藏有暗劲儿的鞭子,只在二狗脏兮兮的外褂上留下浅浅一道白印。
“嗯?没想到还是个练家子,难怪有恃无恐。”
公子哥抖了抖手腕,不经意露出腕上的金丝细绳。一见那金丝细绳,原本打算上前打圆场的一个个止住了步子倒吸一口凉气重又退回了人群。
一字并肩王的嫡子,我嘞个乖乖,谁敢惹,谁愿意上去触那眉头。甚至有人开始暗戳戳在人群说二狗的坏话,对那一字并肩王的嫡子极尽阿谀奉承。好像二狗才是那个最没道理最应罪该万死的人,反倒出手狠辣欲让人一命呜呼的一字并肩王的嫡子成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卫道士。
听到人们的惊呼,以及那一声声一字并肩王嫡子,二狗才抬起头瞅了眼。皮囊是真的像,可惜可惜。听着人群的惊呼与阿谀奉承,出手的公子哥儿心中很是得意。父辈的荣耀,理应让他独享。若是他的叔父在此,普天之下,他何处去不得,何人惹不得。可惜,除了父亲,没人知道那位叔父的下落。
“大力,去把我叔父送我的小剑拿过来。我就不信,这蓬头垢面的乞丐能经得住那么一戳。”
听到公子哥儿的话,被唤大力的汉子破天荒为了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临出门前,主君千叮咛万嘱咐什么都可以做,但唯独不能让少主拿那柄小剑胡乱行事。
“大力!怎么?连我的话也都不听了?”
见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贴身扈从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公子哥儿不禁提高了音量。
“少主,那剑,不能动。”
“好哇!你个狗奴才,竟然敢违逆我!看打!”
本就感觉丢了面的公子哥儿,此时拎起鞭子就嘎嘎朝名叫大力的汉子抽了过来。
二狗抬起了头,那抽向大力的鞭子在二狗的目光中寸寸断裂继而化为粉末随风而散。叫嚣的公子哥儿惊愕地看着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站在原地打算硬挨鞭子的大力,看到抬起头的二狗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五体投地颤抖不止。
我本以为,敢教日月换新天便可再无纨绔子弟;我本以为敢教日月换新天便可乾坤朗朗再无欺行霸市。
“这乾国,才过几年,又要刮骨疗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