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那种细腻的感觉逐渐回归,让我紧锁的房门露出了一丝光亮,但随着它的缝隙越来越大,我却看到了内心的荒芜。
我的十七岁到二十岁,是恍惚的痛苦的丧失的,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感觉会逐渐归于平静,直到消逝不见。直到前日我遇见高中喜欢的老师却浑然没有印象,事后我再怎么努力回忆也无法将我记忆中人的脸和现实中相重合,就连高中发生的事情也不过只剩下寥寥几个片段,我才发现,原来选择将记忆连根拔起,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那年我才十七岁,却在那一年将前十七年的泪水都流光,虽然我现在终于能笑着跟别人说我的高中压力一点都不大,随随便便就考上了大学,但我知道那几年是我最无力的时候,我发现了自己的平凡,智力平平,懒惰无勇,分了文理科之后,我的成绩几乎一落千丈,甚至有可能会从实验班掉出去,我每天慌张焦虑却没有任何起色,于是我开始心平气和的看书学习早睡,成绩居然比料想的有了起色。但是再之后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任何进步,我似乎听见了身边所有人的嘲笑,他们骄傲的拿出试卷上的红分数就足以让我自惭形秽下去,于是心中的气焰一天比一天萎靡下去,也是在那时我放弃了自命不凡的自己,放弃了企图用成绩单上的白纸黑字来证明自己价值的方式,最难过的时候我放纵自己上课看三毛的书,想像三毛一样放弃数学,放弃上学,选择流浪。
心里失衡之后我选择跟所有关系好的朋友保持距离,因为我害怕他们一句不经意的话都会刺痛我脆弱敏感的玻璃心,每天每天我都想找个缝把自己藏起来,把我的骄傲自尊藏起来,把我的平凡懦弱藏起来,把一切的一切都藏起来。
十七岁我早恋了,说实话我从没想过,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正是因为十七正是青春期,那潮湿敏感的心境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那时我住校,某日我心里郁闷在晚自习以后一个人独自在操场散步,尤记得那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在心里暗暗跟自己打赌,如果这时候我遇到熟识的人,我定会对他特别,不论男女。于是我就看见他了,在昏黄灯光下穿着黄色的棉袄,背着很重的书包匆匆往家里赶去。我们只是相视一笑并没有多言语,我对自己的赌约食言了,因为我们认识多年,如果要说喜欢早就喜欢了,何必等到现在。但是我的态度也慢慢起了变化,从初中到高一,因为身边的人起哄的原因,我从不很他多说话,但是那天晚上之后,我突然想起他种种的好,想起他给我留的小纸条,觉得好像如果是他也是可以的。
事实证明我又错了,事实证明刚开始不喜欢的人即使在一起也会有种种问题。我想起初中冷淡他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看清他的性格,对人好尤其是对女生好。在十七岁那段脆弱敏感的时期里,无疑成了我的死穴。让我不光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对整个自己也是疑了又疑。多年看过的言情小说这时又落井下石一把,让我相信所有的爱情都是从一而终的,即便是有波澜,也不过是对方言不由衷的苦衷罢了。
最惨的时候,不光学业毫无起色令人绝望,人际关系也如同滑铁卢。我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深情的人反而被排挤和伤害,而说着“认真就会输”的人反而大受推崇。好像受了什么诅咒,那段时间所有人对我嫌恶,倒是一个彼此并不太像相熟的人在写留言的时候提醒我,让我想想到底做错了什么身边的朋友依次都离开,可彼时的我仍旧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我向来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马虎不得。
一直长到二十岁,我的心依旧是一片木然,我怨恨很多人,那些在我最难受的时候落井下石在背后数落我的朋友们,那个在我痛苦到极点跟她诉说却真诚对我一脸嫌恶的朋友,那个表面安慰我过后却从他人那里得知十分嫌恶甚至是跟我绝交的伙伴,那个不顾我的感受,一心追寻她想要的爱情的伙伴,那个所有事情都跟我说,表面站在我这边实际又不作为的他,那个明知道不对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的自己。
我知道因为自己的任性被伤害到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如我这样的切肤之痛怕也是少数吧。我珍惜我的每一个朋友,可是最后却绝望的发现,每个人都只是过客而已。
幸好,我在20岁的当口遇见了某君,说来也巧,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他竟然与我有相同的经历,可是他并不怨恨,反而尊重对方的选择,坦然面对。大概就是在这样心态的影响下,我开始走出自己的阴影,连同那绿眼睛的妖也一并埋了下去,所有的怨恨仿佛被风吹散,记不真切了。所不同的是,某君彻底放开了也就不联系了,像个真正的过客一样,而我选择还跟对方做朋友,因为我知道有时候伤痕是有记忆的,它可能会在你意志薄弱的时候出来提醒你,还有过这样的经历。但若是不是过客,那么新的记忆就会覆盖过去的记忆,再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是一个真正的过去的老朋友而已。
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我花了六年,才让记忆不再偶尔突袭,但好像也因此连根拔起的还有我真实经历过的许多经历,以及遇到的很多珍贵的人,虽然现在的我有了全新的生活,可是我知道某个地方仍然有部分缺失,那种缺失对现在的我来说不过尔尔,可是对十七岁的我来说却是绝望至极,让我在十七岁以前建立的世界在朝夕之间轰然倒塌,让所有的房间门都上了锁,让我再也不能对人真诚无两,热心无偿。
呼,终于说出来了,关于痛苦关于绝望关于信任,关于我的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