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杨绛先生的《洗澡》,让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本科阶段“看完原著五小时,写完作业一星期”的日子,就是说,虽然小说读来很轻松,但要写出来真正的感悟和评论,确实是不容易的,况且杨绛先生学识通贯古今中外,她的作品里往往有一些内容上的“预设”,类似于诗词中的“用典”,如果不懂不知道,很可能会理解不了杨先生本来的意思。
《洗澡》一书用词精准文雅、行文恬淡俊逸,嬉笑怒骂皆是精彩,在不动声色中褒贬尽现,令人读之爱不释手。
小说三个分部所用题目也很有讲究,分别用了《诗经》和楚辞《渔父》中的句子来做每一部分的总领,即“采葑采菲”、“如匪浣衣”、“沧浪之水清兮”。
“采葑采菲”是《诗经 邶风 谷风》中的句子,讲述一个被抛弃的女子对丈夫无情的哭诉;“如匪浣衣”是《诗经 邶风 柏舟》中的句子,描写一位女子遭遇不幸又苦于无处诉说的幽怨;而“沧浪之水清兮”出自楚辞《渔父》,原文为渔父所唱歌谣“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讲的是一种处世态度,即不凝于物、与世道共浮沉的超脱。
从作者引用的这三个句子,我们可以对作品主题有很多种猜测,从小处说,可以理解为宛英、姚宓、丽琳等各种类型的女子在旧社会和当前清明世道下的不同境遇,从大处说,也可以理解为知识分子在旧时代和新时代的不同境遇。这种艺术上的处理增加了作品的研究空间和思考层次。
在叙述视角上,小说主要采用全知视角进行叙述,必要时也采用限知视角,如多数情况下,读者能够知道各个人物心中所思所想,但是在某些情节中,比如许彦成和姚宓在书房谈话被丽琳撞上那个情节,作者采用了限知视角,读者并不知道二人谈了什么,这样的处理能够为作品增加想象的空间。
为了更全方位的理解《洗澡》,我去简单看了《洗澡之后》,这是杨绛先生为阻止别人写续集而特意为原小说安排的结局。
私以为,《洗澡之后》的故事情节安排及人物形象塑造不及前文,破坏了原小说人物的个性,也把一个深刻的政治小说变成了言情小说。或许,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杨老太太与读者开的一个玩笑,亲自为自己所画之蛇添了一足,阻止了读者的胡思乱想那些还留在脑子里的许彦成、姚宓和丽琳。
杨绛先生是我国著名学者、作家钱钟书先生之妻,二人都是学贯中西的饱学之士,对其思想的理解和掌握也不是一两日时间或一两本书的积累所能做到的,以上关于《洗澡》的浅显见解聊以致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