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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馮愣了，大概沒想到自己助理竟然背後攻來，我呢當時也愚鈍，根本沒想到這是挑戰老闆權威。馮總遲疑著，大家也面面相覷，為我捏把汗。片刻，老闆說，好啊，我都忘了，今天孩子們要過節。也好，我簡要說三點，然後就散。第一點。。。第二點，是什麼來著？得，忘了，散會吧。。。大家一哄而散。好幾個同事跑過來謝我。我還懵懂。第二天，整個集團都在傳小馮的新助理好牛啊，名校畢業看來不是白給的，居然當眾搅和了他的高管會議，前所未有的。
還好，小馮事後並未追求，只是帶著我走馬燈一般跑現場，看地塊，巡查售樓處，迎來送往，還煞有介事地把我介紹給各個項目負責人，讓他們有事找我。我呢，頗有被拔苗助長的感覺。有幾次，被派去代表他跟著小喬他們下去看地塊，了解當地拆遷情況。聽小喬他們感慨，沒見老闆如此器重誰啊。。。那幾個月，飛速地學了很多東西，跟各部門經理請教業務，連融資風投都略知一二了。所以，我從心裡感謝小馮。
無奈，地產項目拼的是資金實力，幾個項目運作不順，公司陷入困難。小馮面色漸漸沉重，整天在外面做最後努力，希望通過關係拉到更多支持。公司全線收縮，幾個項目組都撤了。數碼港和物流港的構思停滯下來，小喬他們辛苦打磨的樓盤策劃也被壓著，公司氣氛鬱悶。我也一下閒了，有時竟可跑到小喬他們辦公室，幾個人鎖起門來打升級，中南海煙霧繚繞，我們對公司的前途憂心忡忡。幾個月後，小馮突然安排我去市裡一星級酒店看辦公場地，說是要把自己辦公室搬過去。莫名其妙。這些年他一直打著國企集團的名義開展業務，也撈了不少實惠。現在，怎麼肯離開那座機關大樓了呢？他不說，我不問。折騰了一個月，終於搬過來。地產公司的女老總頻頻光顧，聽說他倆關係曖昧，以前都是靠他們那邊售樓周轉資金。現在看來，他們是在談新的融資。女老總出身名門，這些年跟著小馮摸爬滾打，也不容易。
新辦公室還沒坐熱屁股，領導又來了新指示，派我和小喬一起去下面新成立的網絡公司，協助工作開展業務。我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只能去了。市中心寫字樓。負責人是小馮的同學，被他忽悠脫了公安官衣來幫忙。我跟小喬漸漸弄清了形勢，原來總公司情況不好，小馮要面子，不想讓我們看到。又想留住我們，所以就把我倆發到這個悠閒的地方來了。我們呢，卻有些被發配邊疆的味道。網絡公司有自己的班子，我們來自老闆身邊，不好插手。於是，只有閒著。中午一起出去吃飯，聊著與其如此，不如自己撤了吧。也給小馮留個面子。快到中秋了，我的一個故人來訪，送月餅，沒見到人，卻看到這個小公司的情形。轉天，故人就約我去另一家外企面試。我撤了。小喬也撤了。這是我供職時間最短的一家公司，從年初到年底，只有十個月。
不過，我還是感念小馮同志。跟著他跑東跑西，學了不少東西，也知道了私企的艱難。之後好幾年，每年春節他都會打來電話，開口必是，丫頭，你過的怎樣啊。。。再後來，聽小喬說他全線收縮，保了老底，項目投資失敗元氣大傷。不過，一直還在那個行業混著，招了新助理，也是個小姑娘，給人家講人生。他結婚了，和女老總分手了。有時路過牛街，他傢的老房子依稀還在，想著當年那個底層少年，早早喪父跟著老娘，姐姐掙扎在生活里，有些虛榮有些浮誇，有些過於謹慎吝嗇，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命運逃不過性格的手掌，他的局限他的落敗，也早就註定了。
十個月後，我經熟人介紹進了一家外企，遇到另一個馮總。命運嗎？第三個姓馮的，事不過三，我終於淪陷在此。。。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