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说起我爹,就很想念他。我爹96年去世,若是仍在世的话,也已经90岁高龄了。我想象不出我爹90岁时是什么样子,在我的记忆中,我爹就一直停留在59岁时的模样。
想起我爹,每每心疼。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怎么就不眷顾?有的时候,我就在想,或许真的有天堂,否则就是对好人的不公。
我爹说起来也是少爷出身,早些年,祖上在上海开工厂,新中国成立时,我爷爷仍在上海经营着两家工厂。五几年公私合营后,爷爷仍担任工厂经理,吃着股息。
我爹50年代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分配到某研究所。特殊年代,知识分子不吃香,但我爹从未放弃过自己的事业。在没有人再愿意读书的年代,我爹下班后、节假日的时间仍在耕读不辍,翻译了很多制冷方面的俄文资料。
那些年,为了搞机车实验,我爹大半时间都在出差,出差之频繁,我娘都搞不清楚他去了哪里,我娘只知道我爹出差去的比较多城市是广州、武汉、长沙、上海。我爹在这几个城市里有着几个关系甚好的同道好友,至今我仍能记得长沙铁道学院的吴老师、广州的张老师,他们出差青岛时,都曾多次到过我家。
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仍有着这样的画面,半夜三更,我爹不知道从哪个城市回到了家,从熟睡中醒来的我跟我姐,就很迫切地等待着我爹打开行李箱的一刻。我爹的行李箱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泡泡糖、巧克力、玩具等,都是那个年代小孩子弥足珍贵的美食。
我爹的行李箱里也会有从上海带回来的花布,那是邻居托我爹买回来的,让人想笑的是我爹那个眼光买回来的花布,我娘根本就不好意思拿给邻居,其结果就是我娘拿来给全家人做了内衣。
我爹不只是对工作负责,对家人的责任感也是很强的,对我娘的好就不多说了,对子女,乃至子女的下一代也都是一直安放在心里。全家人的生日,我爹都记得清清楚楚,每年每个人的生日,都是我爹在操持。
小时候,冬天家里很冷,取暖只有火炉。我爹早上五点多就起床烧好炉子,等我们起来时,家里已经是暖融融的了,但此刻我爹早已在寒风中走在了上班的路上。
我爹是典型的老一代知识分子的那种,稳重大气,涵养良好,从不为钱低头,从不停顿的是读书和工作,放在心上的是家庭,是家人。
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但却治愈不了我对我爹的思念之痛,时光汩汩而去,对我爹的爱却愈加深沉,愈加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