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标题你可能很容易联想到工厂上空那罪恶的向天空“吞云吐雾”的烟囱,你可能会联想到工厂老板那本每天都在变动的数字的账本,像高高悬在机场大厅的电动飞机时刻表,数字不停地翻滚。而我只想到承载着我温暖记忆的只长在我家楼顶的那一只烟囱。
烟囱,它是我们家的一个老人了,自从那年爷爷通过自己努力白手起家建起这座大宅时它已经存在了。记得当年谈起爷爷谈起建房子的事迹的时候,他从不谈起新居入伙时老友送他的两面刻有他名字的明镜,却总是对这不起眼的烟囱赞不绝口。每当他的老友经过我家门前,总会调侃我家老爷子说烟囱真壮时,爷爷总会洋洋得意地从衣兜里拿出他的“老椰树”牌香烟请他吃。每到这时候,烟囱的烟更猛了,好像知道那两位垂暮的老人正在谈论它一样,像个顽皮的孩子,是吗?
烟囱“居住”的地方是我家顶楼的一大片空地,他是我和哥哥游戏乐园,这片空地可比我任何时期居住的宿舍都要大了。烟囱它便安置在空地的东北角,它的前方种着各色的花,红的有杜鹃,粉的有玫瑰,黄的有鸡蛋花,妹妹从超市购来的“独特品种”。还有当年为了治哥哥的鼻炎养的松柏、开心果树,为了治我经久不好的咳嗽的毛病特意从外公家移植的枇杷果树。调皮的我们往往把有的花摘下来、边吃着果子为烟囱制作一身美丽的花衣裳。但是烟囱可是有“脾气”的,到了夏天的黄昏的时刻可不要去招惹它,它会把你的小手烫的滚红滚红的,被母亲发现可是要受一番责骂的。但是到了冬天它又是温和的,每次到这片空地上抚摸着它不那么光滑的皮肤,它总会以它的温暖温暖着你。
烟囱它其实很可怜的,小时候它几乎每个月都要目睹我和哥哥的 “华山论剑”,有时我们俩吵架了也会往它身上撒气直到它的皮肤上出现我们的印记。还有一次,哥哥在隔壁大哥哥家玩水球输了,气愤地拿着隔壁家的水球往烟囱身上扔,我现在还记得水球在烟囱身上宣告死亡的“啪”的一声,水球的水覆盖在温热的烟囱上,水痕深深浅浅地印在烟囱皮肤上,有的水则簌簌地往下流,远远看好像烟囱在哭泣。我想,此时的烟囱是极其委屈的吧。小孩子的痛苦和欢乐来得快去得也快,可烟囱的痕迹却随着我们一年一年的长大不断的加深。
我参加校仪仗队的那一年,我家附近来了一家一只很凶的狗,我并不是因为它凶狠的样子吓倒了,而是我真的亲眼目睹过它把他家小主人的衣服抓破了。因为要训练我每次都要太阳下山才能慢慢地走回家,虽然装做淡定,但是心中依然很害怕。每次如此害怕的时候,都会抬头看看头顶的烟囱,如果这时的烟囱已冒出徐徐青烟,我便知道我的母亲已经开始做饭。如果此时烟囱还未开始工作那么,我只好自求多福了。在与这只狗的斗智斗勇中,虽然也被追过,但是从未被咬伤过,这可能是托了烟囱的福吧!
以后离开小镇的那些时光,我都无限怀念那烟囱,还有它飘出来的柴烟味,它总会带给我心安的感觉。我在它的陪伴下,在那一年的夏日,完成了一道又一道难搞的物理题,与好友互相调侃物理课老师讲课的神速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思维能力;我在它的陪伴下,在那一年的夏日,说过情话、也说过令人流泪的狠话、思考过未来、也得到过灵感。
现在的我又来到一座崭新的城市,再也找不到像它一样有着独特气味、会冒出缕缕青烟与黄昏的天空构成一幅水墨画的烟囱,就像我已经回不到那些无忧无虑、写作灵感随时随地可以涌来的美好时光。我的爷爷和那位老人早已日落西山,我和我的亲人也不能随时随地地聚在一起,而它也早已斑驳林落,俨然成为我爷爷的接班人守卫着这一座大宅子,等待着节日里欢笑声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