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刀进门,林若莞说,文总果真是敬业呢,陪大家加班工作到现在。文刀说,我在大家心理平衡一些有干劲吧。林若莞笑着说,那你待在那干嘛呢?你又不懂技术,看直播了么?文刀下意识地没有说实话,没看,在忙其他事,我只要人在那里就可以了,对直播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林若莞说,我跟着公司的小朋友全程看完了的,说实话,那个年轻女孩子的气质和谈吐真的很出众,冷冽又极具诱惑力,我公司里那些小年轻一个个都把她当做精神向标,我还真怕有天公司里的人突然都走光了,告诉我来一场不让自己青春虚度的旅行。自己看着看着都心动了,感觉错过了自己最宝贵的岁月。林若莞的一番评价又让文刀脑海里翻起一片片的蓝色蝴蝶,他拼命不去想然后故意说,人设嘛,林总浸淫广告宣传界这么久应该看的透吧,展现在屏幕上的不一定是真实的,现在的网民在互联网上裸奔,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别人一清二楚,投其所好,给他们看最愿意看的自然人气和流量源源不断。林若莞说,你也太没劲了,看破不说破嘛,虽然我是人老珠黄了,就不能少女心一下吗?WP不会都是你这样的直男吧哈哈,那可太可怕了,生活不要总是上纲上线有点情趣和小幻想多好。文刀笑笑说,唉,让你见笑了,年纪越大就越耿直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中老鹿已经苍老,对很多事情都没有兴趣,也就少了很多幻想。林若莞说,看着文总也不是很大嘛,怎么感觉六根清净似的?能冒昧打听一下你的生日么?文刀说,80年的。林若莞说那是要大我两岁了。文刀也觉得自己不知道从事什么时候开始说话变得很闷,一板一眼的,不知道是被林若莞带动的还是怎样,他开玩笑地说,那按照江湖规矩,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了。林若莞脸微微一红,顺着他的话说,文刀。。。哥哥?还要结拜不成?这个称呼好别扭啊。我认你这个哥哥容易,你以后可得多多照顾我啊。一声哥哥情深似海呐。文刀说,那怎么才算是照顾你呢。林若莞托着腮望着他说,那要看你怎么照顾我了。文刀倒了两杯酒在林若莞面前放了一杯,轻轻碰了一下说,这次合作直播成功就算照顾了吧。林若莞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怎么空闲时间满脑子也还想着工作。文刀说,不是工作,这一杯敬的是你这个人,不是工作。林若莞马上喜笑颜开说,这是你今晚说的第一句我爱听的话。文刀说,肺腑之言,你爱听就好。林若莞伸过头,小心翼翼地问,文总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事儿特多,有点难缠?文刀说,没有,又补充道,还在接受范围里。林若莞忽然爽朗地笑了起来说,我知道自己,听到你这么说还蛮开心,我想交你这个朋友。文刀说,好。之后俩人要了一些冷食和清酒,推杯换盏直到微醺,文刀看了看时间大概十一点多,就替林若莞叫了代驾,让她先回去,嘱咐她注意安全,到家回消息。自己不好意思麻烦助理开车来接,他决定在“岛爷”这里稍作歇息醒醒酒再走,他觉得自己也应该考虑买一辆车,一直用公司的车多有不方便。
“岛爷”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端着一碟枝豆和一小壶清酒坐在文刀面前说,咱爷俩再来点?文刀盛情难却只好点点头。“岛爷”打趣说,你小子还挺厉害,我这小店里你来来回回和三四个姑娘吃过饭吧。文刀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说话,心里暗自佩服老头惊人的记忆力,自己日渐衰退的记性简直相形见绌。“岛爷”继续说,不过呢,我觉得今天这丫头是最成熟稳重,和你气场最合。老头子阅人无数不会看错的。文刀想要辩解自己并没有这方面想法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主动问起“岛爷”最近身体情况和营业状况,“岛爷”又说起自己要把这个店盘出去的想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舍得这个店,可最近越来越感觉自己流浪的心还年轻着,可身体恐怕撑不住了,文刀能从这番话里听出他深深的失落,不过更多的是对自己一辈子自由自在生活的怀念,他也幻想着自己能有一天垂垂老去,有失落却无遗憾,可脑袋里的肿瘤却时刻在提醒他自己时日不多,整个聊天的氛围变得低沉。陪着“岛爷”喝了几杯,时候不早,文刀告辞,叫了辆滴滴回去,心里暗暗想着有空一定要多来光顾“岛爷”的店,在诺大的城市遇到一个这样可爱有趣的老头太不容易,而他很可能也要离自己而去了。
在车上的时候,林若莞发来消息,她已经安全到家,十分感谢他的盛情相邀。紧接着文刀又收到叶清的消息:我就知道你会看完全程直播,要营造一些神秘感就得压轴出场不是嘛,我和可染的旅行结束了,大概后天清晨会到,早上倒倒时差,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好久没见了。文刀看到“可染”这亲昵的称谓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马上觉得关系都很好这也无可厚非,回消息说:好啊,你们俩都来么?叶清回消息说:就我一个人。陆可染不参与其中,文刀心里有一股失落,又有一丝庆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气泡在身体里不断地炸裂,直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贯穿全身,他才回消息说,那好,后天晚上在咱们上次一起吃过的日料店见。
如果说在花朵的眼里,整个世界永远都只有春天,这不是凋谢的遗憾,恰恰是凋谢的意义。分手和离别也是一样,它们的意义在于,让文刀的眼里,陆可染永远都是美好的。所以他按捺住了自己想要问叶清她现在怎么样了的冲动,怎么连一起吃个饭都不来,他忍住了,狠狠地忍住了。
梅雨时节,窗外适时地下起了雨,轻轻拍打在车窗上,节拍恰好,击中了文刀间歇性的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