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春（2）

洞里头的潭水，象烧开了的水咕咕嘟嘟地笑着，好象奏演一种乐器。脚踩的洞地，无论多么轻微，都会发出空谷般回音，倘若脚步稍重，回音也就相应增大。香春坐于草铺沿，低头玩着手机，对我不看一眼，旁若无人。我心想，这陌生女子胆子真大，独自来这高山密林，即便不惧自身危险，难道连食肉为主的各种野兽都不怕？我问道：丫头，同你一起来的人呢？她答道：问这干嘛？分散行动，一有风吹草动，相互照应。说着，她用脸和肩头夹住手机，毫不客气拿了我带来的野桃就吃，好象洞里里除她再无别人！真没教养，我心里不由狠骂一句。爬出洞，我向附近的石浪走去。巨型石块交错迭叠，下面空间有大也有小，大的适合人宿。她的同伴，也许散住石浪里，我想。这年月，城市人往山里跑，游山玩水看风景，体验什么原始生活；山村人往城市挤，挣钱谋生见世面。红红的太阳普照千山万岭，山山相连，高低不一，皆穿各色盛装，那是红松，那是稼树，那是桦树，…无处不林，脚下无树的石浪，在异色纷呈的林海显得微不足道。我的童年，少年，青年无不消失在这崇山高峰草木中！无意识地一转身，她却站在我背后，跟随而来，让我没有任何感觉！石浪中间建有移动信号铁塔，初建信号很好，现在如何？掏出手机一看，无信号！我问她：你的手机有信号？她说：当然有！要过我的手机一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手机掉进巨石缝里，彻底失踪。按理她应立即向我诚挚道歉，协商如何倍偿，可她神情很得意地说声0K，便在石浪上一蹦一跳地走了！手机虽劣，但可将就使用，气得我追上她说：你就这样不管了？！也许我的样子很凶，使她感到非常可怕，她辩解说：我说过不赔吗？你说赔多钱？我说：我那手机不值钱，你赔二百元算了。她说：二百元太少吧？不过我没带现钱，钱在卡上，下山后我取给你，请放心。不能得理不让人，我说：你们在山上还要几天？她说：前天才来，最多玩三四天。你没急事就等候一起下山？不等不行，等，我说：山上也没啥耍图，虽说山里人遇上你不使坏，但是山上有些野兽不吃人也咬死过人，野猪，豹子，豺狗就极凶。她识破奸计地笑着说：人是最可怕的，我连你都不怕，还怕那些没智商的野兽？！我不由笑着说：丫头，你是瞎猫碰上死老鼠！但你必须戒备死老鼠复活趁机袭击你！一摇头，她说：什么人有什么相，我的大爷，你绝对不是那种不是人的人！一句大爷把我叫得心冷又生气，在她面前，我已老得不象样子？居然被她一下降到大爷级？也许为了消除男人的本能和冲动，她才有意称呼我大爷？但愿如此！天下人谁不希望自己年青或年轻？我之所以称呼她丫头，一是不知其名，二是献媚讨好，可她神态自若，当仁不让便享之。称她小姐或姑娘，似乎不当，称她小妹也欠妥，毕竟偶尔相遇，若是称呼失宜，岂不显我没礼仪？太阳西去，山风徐徐，冷意嗖嗖，林涛呼呼，她一拉我的手，说：大爷，咱们回洞里。想起夜间照明必需，我说：我去弄些松油，晚上点灯。她说：不必去，我有手电呢，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