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

我坐在沺亹市最高建筑的顶端,俯看着正在中部建设大号召下进行拆旧建新的沺亹市。

这只是一百无聊赖的个夏日正午。烈日当头,我汗如雨下。我要离开这里了,我的故乡,今生不再回来。看这最后一眼吧!虽然此刻的沺亹市在我眼中是那么的乌烟瘴气,但还是回望一眼比较好。

我举目眺望,远处横穿沺亹市河流的河水已快溢出堤坝倾泻而出,堤坝下面新开张的印刷厂正在进行开业大酬宾活动。我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转过身,深拔了一口香烟,随手将烟头扔下建筑物。正欲离开之际,只闻轰天一声巨响,吓得我虎躯一震。我慢慢转身,望见远处印刷厂开业活动下的堤坝轰然炸开了一个缺口,河水如洪水猛兽般向我所在的建筑物涌来,被洪水冲走的人流如蝼蚁般无助。心中暗想,这为我送别的排场也太大了点!

等这猛兽渐渐平息下来后,我下了楼。走出大楼时水已没过了我的双膝,水面上漂浮着街道上没有清理的垃圾,我慢慢游走在垃圾漂浮的水面上,心生厌恶,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即将离开,告别亲人友人爱人,走向未知的地方,只为离开。

当我到达长途客运站的时候,客运站也已被淹于垃圾河水之中,车辆已经全部停止运行。那我该怎么走呢,再待几天?不行!今天必须走,不能留有依恋,依恋是个坏东西,总会让人降低抵抗力。

我徒步前行,向客运车经常行进的大路出发,或许在前方路况会好些,没这么多水,并能搭上顺风车,一路向前。

当我意识到路况不可能好转的时候,水位已经快升至我的腰部了。我只好掉头而归。回到客运站的时候,一大波乘客正堵在门口要求退票。我往相反的方向继续前行,直至超出了我所熟知的风景。

相反的路,水位也越来越低,最终路面出现在我眼前,我好似发现新大陆般奋力向前跑去,仰面躺在了路面上,路面的高温又瞬间让我爬了起来,我只好识趣的坐在了路边的阴凉处,小憩片刻。

等养足了精神,我才发现自己已走在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我此刻只是好奇自己是否已经走出了沺亹市。我从背包里摸出之前买好的地图,我摊开大大的中国地图,细细的找了一遍,发现了小小的沺亹二字。嗯,沺亹在这里,我在哪里呢?我若有所思,查看了地图上沺亹附近的几条国道和省道。我望了望我面前这条三米多宽的道,暗自纳闷,这他妈是什么道呢?

我收好地图,没多想,继续向前出发,路遇三三两两的路人,却没能碰到一个能载我一程的车子。在我脚酸之际,一辆哐哐作响的拖拉机开了过来,我忙招手,“师傅,能载我一程么?”

师傅停下了拖拉机,面容憨厚的冲我笑,“小伙子去哪里啊?”

“您这是去哪啊?”

“顺安市。”

正合我意,“您能载我一程么?”

“行啊,上吧!”

拖拉机上堆着满满的鸡笼,里面扑翅着鸡群。师傅说这是家里养的土鸡,在在顺安市的农贸市场能买个好价钱。而我则坐在鸡笼上,双手紧握着车栏杆,生怕一个颠簸将我给扔出去。

在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后,我终于到达了师傅所说的顺安市农贸市场,那是一个闹市区。终于离开沺亹市了,我心想。等师傅停好车后,我一跃而下,准备离开。

师傅忙伸手将我拦下,“小伙子,就这么走啦?乘车费你还没给呢?”

我一愣,看着面容憨厚的师傅真是想不到啊,“您不是说顺路载我吗?”

“我是说顺路载你啊!但没说不收钱啊!”

我纳闷半晌,“您说多少钱?”

“100块!”

“您这抢劫呢?”

“不给也行,那买我一只鸡咯!”

“那多少钱?”

“50块!”

“50块?这么贵?”

“嘿,我这可是土生土长的鸡啊!要你这个价算便宜的了。”师傅憨厚的面容此刻拉得阴沉下来。

“我不买!”我义正言辞,面露凶光,希望能吓退师傅那小小的心思。

“那就是付100咯!”师傅冷冷一笑。

“我也不付钱,有本事找人理论啊!”

“好啊!”师傅说着一声吆喝,闹事旁边几个小摊贩就聚到了师傅身后。这少说有五六个大汉,我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那我还是买鸡吧!”

人群散去,徒留我一个人纳闷的站在闹市中心。我左手提着一只鸡,母鸡。母鸡在我手中咯咯的叫着,咯噔一下,一个鸡蛋从母鸡下面掉了下来,摔在了地上,碎了。我看了看母鸡,提着它向闹市区走去,寻找车站。

在一条落魄街道的拐角处我找到了一个汽车客运站,明显没有沺亹高中旁边的汽车客运站正规,此客运站的站牌早已油漆脱落,布满灰尘,歪在一边。我走进站内,没有售票大厅,不用买票,看准车次直接上。这倒是省了我排队买票的时间。可上了车后我则改变了刚刚的想法。车内烟雾缭绕,几个司机正在车内抽着二手香烟斗地主。一司机叼着烟也没注意我手上的鸡,“你先找个位置坐下吧!”我望向车内,只有我一个乘客。

“师傅,这车什么时候走啊?”我问。

“哦,还等一等吧,等再来几个人了走!”司机拔了一口烟说。

我无奈的找一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母鸡的翅膀和腿绑住,扔在了我脚下。

时间慢慢流逝,已近黄昏,我等得不耐烦了,因为在这一个小时的等待中才上来两位乘客。

“师傅,这还得多久发车啊?”

司机冲我笑了笑,“再等等,再等等,很快了!”我无言以对,只好调低座位,侧身睡去。

当我醒来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车内也就零零散散的不到十个人,我感觉得到车是发动了的,我望了望窗外,确定这不在车站了,但车现在却没有动了,“师傅怎么停了?”

“哦,前面路面积水了,现在过不去了!”

“什么?那这是到哪了?”

“刚到沺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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