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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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算什么  

                                                                就像睡着了        


她睁大一双绝望的眼睛,观看她生活的寂寞。她像沉了船的水手一样,在雾蒙蒙的天边,遥遥寻找白帆的踪影。

睫眉深岱,玲珑而悬直的鼻梁虽嫌单薄些,在下方搭配着小巧的闭上的柔软嘴唇却宛如美极了的水蛭环节,光滑而伸缩自如,在默默无言的时候也有一种动的感觉。

如果嘴唇起了皱纹,或者色泽不好,就会显得不洁净。她的嘴唇却不是这样,而是滋润光泽的,两只眼睛,眼梢不翘起也不垂下,简直像有意描直了似的,虽有些逗人发笑,却恰到好处的镶嵌在两道微微下弯的短而密的眉毛下。颧骨稍耸的圆脸,轮廓一般,但肤色恰似在白陶瓷上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脖颈底下的肌肉尚未丰满。他虽算不上是个美人,但她比谁都要显得洁净。

好似骤雨倾泻狂风,恰如蜃楼抽离海市。

毫无心肺欢娇任性的是我,铃郎笑语萦绕耳围的是“我们”。

她爱我,深深的爱。

她总说我是个“丑孩子”,还好上天怜悯,给了我一双如她般明澈的眼睛。我总是喜欢在每个阳光刺破云层的午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愣愣发呆。每当此时他们都说我病了,可父亲却知道我又在想念她了。最后一眼我们都哭了,是爱是不舍,但别离终究还是似有征兆的来了。

我长的很像父亲,每次与父亲同行,父亲的朋友总会极其熟络的知晓我们是父女,小时候是这样长大就更甚之了。而母亲则恰恰相反,牙牙学语在摇床里没有人认出我们是母女,长大后就更无人有如此火眼金睛了。

把自己困在她世界里的那段日子也总会愚笨的怀疑自己,我到底是不是她的女儿?是不是一切都错了,这些年她错付了母爱,而总归因果循回,当一切回归正轨的时候她找到了属于她的女儿。所以她才会离开我。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定是被悲伤冲昏了头吧!

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母亲的秘密。

老旧的日记本纸皮口有一块小锁,而我没有钥匙。

十八岁的时候,她抛下了一切生活琐碎,踏上了属于她的信仰。我没有怨过亦没有恨过,有的只有无尽哀怆。

怎么会不掩面,怎么会不流泪,又怎么会不哭泣呢!

朦胧花季,如梦似幻。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走在路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席卷侵蚀着我的每一寸肌肤,而我的内心亦如此,好像一点星火就会引起爆炸似的,焦烤着我的灵魂。

我对父亲的爱并不亚于母亲。

依稀那天要填志愿,母亲早早就来到了校门口等我。只一眼我便在往往人群中寻到了她,那还未褪去稚气的是她,那还一副少女娇羞般的亦是她,在那一瞬间她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一眼惊华的昙花,她浅浅的微笑,她淡淡的言语。

起初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志愿,而陡然间快到家的街角口她拉住了我,她与我说;“婞白,我恋爱了。”那一瞬间我懵住了,我不明白她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甚至在想她是不是魔愣了?然而都不是,原来世间万物的变化皆是有其缘由的。就若现在这般娇艳含羞的她。母亲与我说他是一个医生,他幽默他可爱他风趣。

大学的前一天,我见到了他,那个令母亲魂牵梦萦,痴痴浅笑的医生。

早已不记得母亲笑起来是什么模样了,记忆中的母亲是不常笑的,而现在的母亲变了,她会如少女般憧憬呓笑,她会不自抑的晕红了脸颊。

刚出落的母亲不爱父亲,父亲却是对母亲一见倾心,他爱她的“洁净”,他发誓定要将母亲娶回家中。而当年的中国又不若现在这般开朗通明。当时的外婆只觉得父亲朴实亲厚,会是母亲的好良配,直到去世,外婆也深信着父亲会是一个好丈夫好女婿,是母亲值得托付一生的人,而父亲也确实不负外婆重望的做到了这些。

曲终人散,离离尽头。

母亲是不愿的,她不爱父亲,她不愿意嫁与父亲,可最终仍是无奈于外婆的层层施压嫁成了他妻,她不幸福,她讨厌父亲的呆板闷古,她厌恶那些个没有爱的日夜煎熬。有时候她会莫名的发脾气流泪,过后又一如往常般生活。

纵使父亲对母亲千般好万般疼,可不爱就是不爱啊。记忆中母亲很少给父亲脸色,她不与她说话,她总是那么冷冷的淡淡的望着窗外出神。

她不甘于这无爱空虚的生活,她弹琴跳舞,她渴望改变现状,她向往一切自由知趣的存在,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填补她精神的贫瘠于内心的空洞。她不爱父亲,但她又总是那么的爱我。她会放纵我在地板上粘满灰尘的脚丫踩在她纯白的裙褶上,她会耐心的拥着我讲故事只为哄我入眠,每每我生病难受她也总会在我最近的地方悉心照顾,对于我的一切,她从不假她人之手。

我爱她我希望她快乐我渴望她幸福。

十八岁那年,我寻来钥匙打开了那陈旧的日记,密密麻麻满满都是母亲这些年来的疮痍,她悲她苦。

最后一页“婞白,如果有一天母亲要离开?”

星移斗转,日出月升。

眨眼间十四岁、又十八岁。一切都这么悄无声息又好似恰如其常的发生了。

父亲与母亲十八年的相识相知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他们离了婚,我留了下来,与父亲住在了一起。母亲与医生一起离开了这里,具体去往了哪里我也不知道,母亲说她会给我写信,我幻想着母亲往后的日子,那一定是充满爱阳光与罗曼蒂克的世界吧!

而我即使留在了这里,也终究还是没能守住,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沙。

他骗了我,他骗了母亲,他瞒过了所有人。

那天回家,满脸苍白僵躺在床上永远也叫不醒的是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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