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几
在学校代课的闺蜜昊二不久前遇到了一件不开心的事。
作为一个刚去实习的小白,昊二觉得自己初来乍到理应勤快一点,每天上班都是去的最早的一个。每一个上班的日子,昊二就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打扫卫生、拖地、整理阳台、打水,几乎把办公室老师排班干的琐碎杂活全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有一天,昊二如往常一样拎着办公室里的三只水壶下楼去水房打水,回来的路上老师们也陆续卡着点往教学楼里走,昊二走到水房拐角处碰到办公室里的李老师,李老师热情地和她打了招呼,一起往回走,李老师是个特别爱笑的老师,一笑起来眉眼间都充满爱意。
but 昊二拎着三个装满开水的暖壶啊,温柔可爱的李老师不但不帮忙提,连句客气的话都没有,途中碰到隔壁办公室的陈老师,陈老师开玩笑道:“李老师,你这么瘦也该锻炼了,自己的壶自己提呀~ ”
李老师撒娇道:“就不就不!有个现成的劳力为啥不用? "
昊二顿时满脸的黑线,一时语塞。李老师见昊二脸色不太好,赶忙给自己圆场,说自己说话太直。
满脸写满委屈的昊二来找我诉苦,说算了,这个李老师心眼不坏,就是说话太直。
这时说话直吗?!这分明就是脑回路直好吗!
有些人就是管不好自己的嘴,刺伤别人后,还硬生说自己生性率真、说话直别往心里去之类的话为自己开脱。
这让我想起初中一件特别憋屈的事。
坐在我前边的女生M是个口齿伶俐、古灵精怪的女生,典型的口直心快。活泼好动的M能和周围玩成一片,文具盒、直尺、水杯都能成为她的掌上玩物。
有次下课,M同学拿起她那装满热水超大型水杯摇摇晃晃,调戏一下这位喝一口水,玩弄一下那位喝一口水,太过于得意忘形,一个酿跄,一大杯子热水从手中呈抛物线式地完美滑落,哗的一下,水杯跳过课桌蹦到我身上,裹着臃肿棉裤的我被热水浸竟迈不开腿。
淡定的M笑呵呵地道了歉:“真是对不起喽~” 看着满脸笑意的M我竟说不出责怪的话。
因为下了第二节课要跑操,我不禁担心起来,小声和同桌说:“你看我裤子和鞋子都湿了该怎么跑操啊.....”
M听见了,转过身来朝我大声吼道:‘’我都跟你道歉了,你怎么还提这件事啊,难不成还让我给你跪下!“
她沾沾自喜的眼神里写满骄傲。
那时的我木讷又呆滞,老实巴交的我竟吐不出一个反驳的字,只能闷不吭声。
后来如何跑操以及如何回得家已经模糊的不得而知了,只是清楚的记得,口直心快的M是如何刺痛傻乎乎的我。
有时候一句直肠子的气话,就能轻易扯出一道不可修复的伤口。
“我真的是为你好“
“我说话直,您多担待点”
“我就是个直肠子,说完就忘,你别往心里去。”
......
我...
“我打人还疼呢,您也忍着点!"
口直心快地刺痛完别人加以解释,还能稍稍地理解一下,毕竟情商摆在那,脑回路直嘛。可偏偏有些人的脑回路像个曲别针一样,刺痛完这个刺痛那个,还理直气壮。
在学校里,老师点名嘲讽:”××,么这么笨,这道题我都讲了800遍了!“
”我说他有错吗,我是希望他成绩提上去!“
后来,这位同学成绩不但没提上去,反而一落千丈。
在家里,家长嫌孩子捣乱:”我生了你是来给我捣乱的吗,早知道你这么混账,我就不生你了!“
”我这么说他没错,你不知道他是如何搞破坏的!“
孩子认为自己是多余的,终于离家出走了。
......
英国思想家培根说过:‘’交谈时的含蓄与得体,比口若悬河更可贵。“
有时,一句不痛不痒的大直话,也许说者无心,但听者有意,若是对方脾性好,了解你的性情,可能不会跟你一般见识。若是对方心里膈应不去,非要和你怼,恐怕尴尬的境地就不知如何收场了。
在纽约国际笔会第48届年会上,有外国友人问中国代表陆文夫:“陆先生,您对性怎么看?”陆文夫说:“西方的朋友接受一盒礼品时,往往当着别人的面就打开来看。而中国人恰恰相反,一般要等客人离开后才打开盒子。”
陆先生巧妙地用一个借喻,急中生智,对这个比较棘手的难题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不至于在公众场合使双方尴尬难堪,使得交流得以正常开展。
年轻时的杨绛是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女子,爱慕、追求的人自然不少,其中有个格外执着的人叫费孝通,即便杨绛和钱钟书甜蜜地在一起了,他还没有死心。
一直对杨绛念念不忘的费孝通在钱钟书去世后,还经常去拜访她。有一次杨绛送他走到楼梯口时,礼貌周到地说:“楼梯不好走,你以后也不要迎难而上了。“
简单得体,既没有半点暧昧,又顾及到了费孝通的颜面,明白人自然能听懂。
说话的确是一门艺术,会说话不一定是谄媚。相反,心直不一定口快。
下次,如果不是自己的家人或者无话不说的朋友,再有人跟我尖牙利齿,
那就别怪我搬出古人那句话委婉地怼你:
“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