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杨柳弄轻柔,花径暗香流的美好春日,街上传来卖花郎的声声叫卖,闺阁中的新嫁娘忙叫丫鬟去买来几枝插于瓶中,那犹带彤霞晓露痕的含苞花儿,明媚了这丽日金屋,也明亮了新嫁娘的春心。她花容月貌、心思玲珑,将新鲜的一朵斜插云鬓,只为叫夫君比比看,是人儿美,还是花儿美。新嫁娘的娇俏顽皮跃然纸端。
未嫁与初嫁时,她都是快活自在、无忧忧虑的。“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这是她的生活日常,充满闲适雅趣,怡然欢愉。
她是“千古第一才女”、婉约派词人“宗主”——李清照。出身书香门第,少时便饱读诗书,聪敏颖悟,才力华赡。又与丈夫赵明诚因诗词结缘,二人志趣相宜,情投意合,很是恩爱了一段年华。李清照被幸运女神如此眷顾,令人艳羡。
李清照这一时期的诗词中,娇羞与调皮杂糅,宠溺与恣肆并现,“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叫郎比并看。”几个生活场景,即可窥见她幸福的全貌。
只可惜,相爱自古难白头,庸常的人生充满缺憾。年少时,常被一句“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激励着成长,直到走过青葱,阅尽繁华,方知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是生活的一半,而另一半,取决于你婚姻中的他或她。遇良人,则不仅幸福,且成就双方;遇不淑,则不仅痛苦,且玉石俱焚。
一如李清照,与赵明诚相敬如宾时,除了赏花赋诗、赌茶泼墨,二人还收集整理金石、字画、古玩,并合作完成了《金石录》的创作,此种和美的时光便是二十余载。但与第二任丈夫张汝州的结合,却充斥着欺骗与暴力、状告与流放,结果两败俱伤,张汝州被编管柳州,李清照亦在“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的冷清凄楚中度过残生。
离异后的李清照已年入半百,回复自由身的她,终于安定在杭州一僻静小院,只三两旧友偶来探望,无儿无女的她本想将一生所学教与友人小女,哪料,小女一句“才藻非女子事也”,彻底浇灭她人生中最后一抹光亮。
一边因国难流离奔波,一边因情愁苦恨无依,“天独厚其才而啬其遇,惜哉”!幸有这些吟咏不哀的诗句,留与后人凭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