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堂家。

谢嫣然下车，苏寻仙也跟着下来，进了北堂家的大门。

谢嫣然不可思议地看着苏寻仙。

“怎么！我送你回来，还不清请我进去坐坐？”

“嗯……”

谢嫣然心里一阵莫名其妙。

自然晚饭苏寻仙也留在了北堂家吃。

吃过晚饭，北堂墨染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看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谢嫣然心想肯定是很累了，可是他还是一贯的整洁，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后面。

北堂墨染与苏寻仙在客厅喝着咖啡。

“最近你来我家有些勤啊……”北堂墨染调笑着。

“怎么了？不欢迎？”

“你不是说最不喜欢我家里这种家风古板又死气沉沉的氛围么，以前总请你来你也不肯来，这几天又是怎么，天天往我家里跑......”北堂墨染问。

“自然是有所求啊……”苏寻仙轻轻放下杯子，看向北堂墨染。

“所求？你苏老板要什么有什么，整个上海还有你得不到的？还要上我家来求？”北堂墨染轻笑。

“千金也难买来一人垂怜，不是么？”

..............

北堂墨染心中已是猜出了八九分苏寻仙的意思，可又不是十分确定。

次日，谢嫣然还是一身学生服，不过她还是穿了苏寻仙送她的那双鞋子，那也是她现在唯一的鞋子。出门之前，北堂墨染目光一扫，轻声问“嫣然小姐哪里来的鞋子？很是好看呢。”

北堂奇也是微微一怔，他哥什么时候关心这些了。

“呃.........是.........是苏先生送的。”谢嫣然抬起脚背，在小腿上蹭蹭。

“嗯……上车吧”

这一天她过得也算充实，许是北堂墨染和学校打过招呼，老师们对她也是异常照顾，还要问问她哪里不习惯，不习惯就要说，谢嫣然哪里受的了这些，以前在旅顺老家的时候，有的也只是她迁就顺从别人，岂有别人来迎合她的道理，可是到了这繁华的上海，一切都变了，她就像一只飞到枝头的麻雀，可是麻雀终究是麻雀，一阵阵空虚又迷茫，纵使外物再繁华，她也只是觉得还是那个在田间抓泥鳅，在河里摸螃蟹的日子要来得自在。

放学回家，谢嫣然还是苦恼于课程的内容，虽然能勉强听懂，但是还是不能做到游刃有余，心里想着今晚得温习到半夜，才能把今天的内容全都消化完了。

心不在焉地推开门。

谢嫣染心中一惊，眼前竟整整齐齐地摆着各式各样得有二十几双鞋子，高跟的，矮跟的，白色的，黑色的，棕色的，竟都是一般大小。

“都怪我，你来了这么久也没想着给你置办这些东西。还是你大哥细心，今天早早回来，就置办了这些。”北堂老太太笑着走进来。

“哪有，还是祖母想的周到，要不是祖母提醒，我也是万万想不起来。”北堂墨染还是那身浅灰色的军装，身子倚在门边，双手环抱，望向屋内。

“这..........这也太多双了……我怕是成了蜈蚣也穿不完啊。”谢嫣然一脸无奈。

北堂老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逗得前仰后合。

“既然你大哥买了，你就收下，放心，你大哥，有钱！”北堂老太太朝着谢嫣然讳莫如深地眨着眼睛。

“可是这.......”

“唉！可是什么？让你收着就收着！”

说着北堂老太太忙着起身，把摆在一旁的鞋盒子，一件一件都塞进谢嫣然的柜子里。

北堂墨染轻笑转身拿出怀里的烟盒，在烟盒底儿敲了敲，敲出一根烟，走到阳台点燃轻啄了两口。月明星稀，可是周遭都黑了下来，北堂墨染白生生的手捏起燃烧的烟头，融入夜空中，猩红星火嵌入漆黑的夜空，妖媚至极。北堂墨染眯起眼睛，盯着那一撮微亮的火光。

为什么？梦中的那个声音好久没有出现了？她是谁？为什么觉得她那么熟悉，好像就在自己身边........

苦思冥想了好久，也理不出个头绪。

算了，北堂墨染摇摇头，索性不去想了。

待北堂墨染准备回去睡觉，见谢嫣然屋里的灯还在开着，顺着门缝偷偷看进去，只见微弱的灯光下，谢嫣然还是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北堂墨染轻轻敲了敲门，怕贸然进去吓坏了谢嫣然，谢嫣然应声回头。

“嫣然小姐，还在看书吗？”

“嗯，学校里的功课。”

“很难懂吗？”

“呃……呃……英文我不太懂。”谢嫣然有些窘迫。

“能给我看看吗？”说着北堂墨染走进屋子。

北堂墨染接过谢嫣然的英文书，确实对于有些基础人还好说，可是谢嫣然这种刚入门的学生来说确实有些 晦涩难懂。

“哪里不懂呢？”北堂墨染挨着谢嫣然坐下，还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

灯光温暖，柔声细语。

终于在十二点钟声响起之时谢嫣然的疑问全都解完了。

北堂墨染抬起微红的双眼，满是疲惫。

“大哥.........对不起，这么晚了，你这么累还缠了你这么久.........”谢嫣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碍事的，平时这个时间我也没睡。”北堂墨染脸上虽然写满了疲惫，可是眉眼还是那样笑着，一双桃花眼微眯起来，微微上翘的嘴角，他竟然还有两颗兔子牙，谢嫣然没想到，在军队里呼风唤雨的北堂长官笑起来竟然有着孩子般的稚气。

谢嫣然一时看傻了眼。

“嫣然小姐日后要是有不会的，就可以去我房间找我，我若不在你也可以去问阿奇，他虽然别的功课不好，可他的英文是和斯蒂芬老师学的，也是很棒的，阿奇就是那样子的孩子心性，其实他心思不坏的.........”

“嗯……其实.......其实.......大哥你不必叫我嫣然小姐的。”谢嫣然手指搅着衣服的一角。

“哦？那叫什么？阿妹？妹妹？还是嫣然？”北堂墨染饶有玩味地凑了一步，谢嫣然竟被逼得退了一步，忙着低着头躲开北堂墨染的目光“嫣..........嫣然就好。”

抬头之时北堂墨染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清朗的笑声。

接下来谢嫣然也没有再去问过北堂墨染，一是她不敢去问，不知为何明明北堂墨染极其温润儒雅，可是她在他面前总会不能很自在。二来北堂墨染也几乎都是在她休息之后才能回家，她还没起来之前就走了，连续有十多天谢嫣然都没有看见他了。反倒是苏寻仙，天天都会准时地接她上下学，谢嫣然不愿执意自己走，苏寻仙就开车在一旁缓缓跟着。

苏寻仙这些天不是送谢嫣然衣服首饰，就是口红香水。

还会非得拉着谢嫣然去这个餐厅那个餐厅。谢嫣然悉数拒绝，可是人家偏偏就能通过各种渠道把这些送到谢嫣然的手上。

北堂老太太看在眼里也不多说。

“苏先生，您不是有那么多生意呢嘛，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可不认为这是浪费时间，况且能和谢小姐共度良时，也是我苏某人的荣幸啊。”苏寻仙扬着嘴角，明明是一副成熟老练的模样，偏偏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谢嫣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被男子对待，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想她这年龄的女子一般不是嫁人了就是提前许了人家，谢嫣然的父母只有这一个闺女，也是宠着，况且家里的条件也是属实不错，虽和这北堂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至少一家人过得还算富足，于是谢家夫妻二人也就没有着急给谢嫣然找婆家，可是谢嫣然的模样在那样闭塞又动乱的地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向她示好的小伙子也确实不少，可是她谢嫣然哪里理过这些，平日里也是除了玩就是帮父母打理着山货儿生意。她过往的十六多年里从未和情爱粘过边儿，可是说到底谢嫣然也是个心明眼亮的人，苏寻仙的种种她也能明白，可是她不明白，上海有名有望的苏老板看上了她哪儿？这偌大的上海滩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想必就是富商巨贾身边美女如云，现下想换个新鲜的口味。

谢嫣然也是十分苦闷，这苏老板也从未说过什么，更没有表露过任何喜欢，只能维持着眼下这个样子。

北堂墨染正在埋头处理着公务，“吧嗒———”一声。

北堂墨染抬眼，一块手表亮亮灿灿的手表被放在北堂墨染眼前，北堂墨染放下手中的钢笔，捻起那块手表，细细端详起来“不错，德国货。”

苏寻仙，眯眼微笑，食指点着北堂墨染“你呀你，还是你北堂长官最识货……”

“说吧，有什么事情？”

北堂墨染把手表往手上套。

“想让你帮我牵个线儿，以后谢小姐上下学就交给我吧，日后再帮着我在你祖母面前说几句好话，以后也方便了我带谢小姐出去......”

北堂墨染刚要按上表扣的手滞了一下。

“这我不能答应你啊。”北堂墨染还是那样一脸温润。

“这是人家姑娘自己的事情，就算我是她同父同母的兄长，我也不能替人家做了决定啊。”北堂墨染轻轻带过。

“又不是让你把她嫁给我，这点小事儿都不肯帮？怎么？难道你舍不得？”苏寻仙一脸戏谑地看向北堂墨染。

“谁舍不得呀？”

背后一声清冷的声音响起。

门外一名袅袅婷婷的女子款款走来，尖细的鞋跟有节奏地翘在地板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何殊！

“你来怎么事先不同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北堂墨染摘下手表，可是身子并没有离开座椅。

“又没有多远，你又不去找我，只好我自己来见你了。”何殊娇嗔道。

面对这样的打情骂俏苏寻仙早已经习以为常，只不过他也是纳闷为什么平日里高高在上看谁都是只看三分的何殊，竟能在北堂墨染面前这样温柔。

“话说你舍不得谁？嗯？”何殊一双杏眼直直地盯着北堂墨染。

“你可得看好你家男人，万万别叫他对别人动了心思。”苏寻仙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