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笙,再这样下去,你怕是要一辈子打光棍儿咯。”
“打光棍儿就打光棍儿嘛,二十多年不都这么过来的,习惯了都。”
“你说说你,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取向也正常,这么憋着你受得住?”
“受不住也得受着啊。”
沐笙继续低头看书,面对宁子昊的调侃,头也没抬。
“你啊,就是傻,对你有意思的人又不是没有,只要你愿意,那森雅还不是手到擒来。”
沐笙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用力翻动书页。
“手到擒来可不能用在这上面,再说了,我对森雅不来电。”
“是是是,全校那么多人,你就对黛钰馨来电,但人家对你不来电,有什么用?”
“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喜欢就是喜欢。”
“得,你就抱着你那破书继续在这儿咬文嚼字吧,小爷我可要出去潇洒咯。”
宁子昊穿着整齐,抹了厚厚一层发胶的头发足以戳伤手掌,宿舍弥漫香水味,一时间让人难以分辨这是男寝还是女寝。
沐笙和宁子昊住两人间的宿舍,按理来说两人应当关系很铁形影不离,实际却恰恰相反。
宁子昊每天到了八点,一准打扮的“花枝招展”,在外风流到深夜才归。
沐笙则是个老古板,无论宁子昊怎么诱惑,过了晚饭时间绝不踏出宿舍楼半步,总是抱着本书,一字一句细细品读。
宁子昊出门后,便是沐笙最享受的独处时间,关上宿舍日光灯,打开桌上的台灯。
台灯的光线略显昏黄,这是沐笙专门挑选的台灯,用这台灯看书,让沐笙有种置身于夕阳下,轻松畅快的感觉。
九点三十分,沐笙桌上的计时器发出“滴滴”声。
关掉计时器,合上书本,打开宿舍灯,每晚重复这些动作,甚至顺序姿势都未曾更改。
走进浴室,沐笙光溜溜的站在喷头下,闭上眼睛,静静冥想今天看过的书籍,这冥想,通常会持续十分钟。
冥想结束,洗完澡,九点五十五分。
沐笙打开微信,微信消息一栏只有一个好友,头像是精灵一般女生的脸庞。
点开头像,聊天记录全是淡绿色聊天框,早安、晚安还有一些长篇大论,一直往上翻也没出现白色聊天框。
沐笙看着聊天记录,沉思片刻,输入“晚安”发送过去便关上了手机。
十点,准时上床睡觉……
警笛的尖啸声撕碎了宁静的夜晚,沐笙的睡眠很浅,此般刺耳声,瞬间惊醒了沐笙。
猛然睁眼,十月的深秋,沐笙的床单却汗湿了一片。
似乎做了很恐怖的噩梦,惊醒之后却记不得半点。
摸黑下床,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02:47。
“嘀~呜~嘀~呜~嘀~呜~”
又是一连串警笛声,宿舍楼楼道的声控灯被点燃,不算太亮的灯光在黑夜中格外刺眼。
沐笙没有心思理会宿舍外的事,进浴室冲了个澡,便躺下继续睡去。
早晨六点半,沐笙起床关掉闹钟,伸了个懒腰,宁子昊的床上依旧是昨晚的光景。
洗漱过后,沐笙走出宿舍买早餐,刚走出学校后门,便看到前方不远处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
抬起手表看了下时间:06:57,这么早怎么这么多人?
沐笙心生疑惑,走向人群。
沐笙不是爱凑热闹的性格,站在人群最外围向里瞅了几眼。
人群里隔着一道警戒线,几名武警站在警戒线旁防止人群进入。
警戒线内的人不是身穿警服就是身披白大褂,一名警官正和医生交互信息,身旁有人专心做着记录。
警车上红蓝灯光不停闪烁,沐笙感到一阵眼晕,揉了揉眼,当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时,沐笙如同被针刺一般,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虽然盖着白布,沐笙还是从手表和鞋上辨认出,那人正是宁子昊。
宁子昊安静的躺在那里,身上的白布和地上鲜红的血迹形成强烈反差。
心跳加速窒息感猛然袭来,沐笙紧捏胸口退后了几步。
忘记了买早餐,忘记了如何迈步,就地找了个台阶坐下,一时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晌过后,警察疏散围观人群,宁子昊被印着红色十字的车送走,警戒线没撤,宁子昊刚才躺的地方血迹依旧鲜明。
沐笙脑海里全是宁子昊的声音,却看不清他的样貌,沐笙这才发现,两人虽在一起住了两年,交谈时沐笙总低头看书,此时,竟连宁子昊的长相的回忆不起……
几天之后,宁子昊的死有了结果。
宁子昊在酒吧泡了一个小混混的马子,小混混气不过,便捅了宁子昊。
如此简单,如此简单的理由却夺走了宁子昊的生命,二十一岁的生命。
……
“子昊,可能你说的没错,我要一辈子打光棍儿了。”
黛钰馨在台上穿着婚纱美丽动人,身着西装的男人正一点点为她戴上戒指,这般情景,沐笙却没有半点忧伤,相反,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戒指戴上之后,黛钰馨和那男人相拥而吻,沐笙起身离去,脸上挂着笑。
之后,沐笙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开始新生活。
转眼十年。
沐笙在一家自媒体公司当编辑,这一期撰稿的主题是“爱情”。
爱情这种写烂了的话题,随便一个编辑,看到这主题,洋洋洒洒就是几千字,而沐笙却犯了难。
一下午盯着“爱情”二字一个字也没敲出来,倒是思绪,把沐笙拉回到对爱情有着无限憧憬的年纪。
关上电脑,沐笙手撑在阳台栏杆上眺望远方夕阳。
阳光昏黄的颜色和当初宿舍台灯一模一样,空气中飘来的淡淡花香和当初黛钰馨婚礼上闻到的花香一模一样。
如此宁静的傍晚,一直困扰着沐笙的一个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
黛钰馨结婚婚礼那天,为什么没有伤心反而如释重负?
或许,在喜欢上黛钰馨的那一刻起,就已清楚的意识到不可能在一起,头脑虽清醒,心却不听,难以割舍对黛钰馨的爱念。当黛钰馨戴上戒指那一刻,她彻底成了别人的女人,若再三纠缠,那便是违背道德,该受世人所唾骂了,心不得不死去。
痴情或许是一件很疯狂的事吧,但又有谁能说这是傻呢?如果爱一个人却做不到痴情,又怎么证明那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