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儿,一拃长的小脚上一双早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尖头粗布鞋。她用阴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几下,凄凉嘶哑地长吟了一句:“好娃哩,老婆子命苦啊。”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慌乱地摇了摇头。她没再看我,自顾自地说着:“老婆子我今年已经七十多了,也早已活够了,妞不听话,嫁给了外乡人,一年能想起看我一次。娃不争气,是个怕媳妇的憨货。唉!老婆子木骨气,一大早就去我娃地里拽草了,再不拾掇,地就荒了。老婆子木力气,腿上绑俩塑料袋,拽下的草往里面一丢,拖到地头就好了。”蓦地,她尖利地叫了一声:“打死你哩!看你烧包哩不轻。”奋起手中的枣木棍就是"梆”地一下,本来好端端正卧在地上土窝中打瞌睡的那只母鸡,应声而起咯咯咯叫着落荒而逃。
这一切发生的太诡异太电光火石了,我目瞪口呆,心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以及痛恨。她倒长长吁了口气,一边自言自语着:“老婆子可怜呐!"一边拄着拐杖,拖着腿上的两个大袋子,颤颤巍巍地一步一步往向走去了。我气哼哼站在原地,望着她已走远的背影,狠狠地"呸呸呸”了几下:老天爷呀,这是从哪儿来的疯婆子,简直就像邻居奶奶成天吓唬我的会咯嘣咯嘣吃小孩的狼外婆。我飞奔回家,告诉了妈妈刚刚发生的一切。妈妈摸摸我的头,告诉我那个奶奶就是秋生娘,是个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