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产队长

        散会了，人们垂头丧气地离开小学操场，也有三三两两小声议论着，各生产队长走在前头，各自按领导的布置和要求分头带着一波波自己的人马向园地去了。

        劈枝、挖土、推树……小的移了，老的坎了，枝叶堆成山，房前屋后尽是，还不到两天，埔埕平地更平了，一片光光，鹅卵石小路、矮墙更耀眼了，更光亮了，“埔埕十八巷，巷巷走透透”，民谣也变调了。

        第三天，埔埕大地红旗招展，农民造田你追我赶。大喇叭“革命歌声多么嘹亮”，小园地在此起彼伏的锄头下变成大耕田。

        喇叭歌声突然中断，换成了“大头鸡”的声音:同志们！同志们！静一静！静一静！现在宣布，十六队第一完成“李树上山，园地造田"，我代表县委，革委会主任，宣布，给十六生产队长陈永泰戴上革命大红花，放鞭炮祝贺！”随着一阵鞭炮声后，大喇叭又唱起了嘹响的歌声:“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一首接着一首，农民们个个热血沸腾，斗志昂扬，锄头举得更高，全身布满青筋，汗流浃背，你追我赶……

        陈永泰，何许人也，这么牛B?他是16队的生产队长，一家九口，父亲早逝，母亲八十，兄妹六人，他是老大。解放前放牛娃，解放后顶瓜瓜，吃食堂一大锅，大革命冲先锋，小队长就用他。

        话说回来，他的一生，时也命也，苦也累也。生算逢时，刚好解放；命运不济，苦在五八；十八革命，当了队长；今年二五，已有一娃；上老下小，穷人当家；为了肚子，响应号召；带领大伙，冲在前锋。

        一家九口，又是老大，那年代能填饱肚子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1958年后，食堂散了，家家户户都空了，地瓜米也没了，偷摘李果肚子吃坏了。再后来，上山挖苦菜，采树叶，吃“猴头”，……真是尝尽人间苦头，喝尽世上苦水。一家九口勉强也支撑到现在，不死已经是福大命大了，他怎么不拼命为家人多挣点工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