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先生的女儿结婚了。
准确说来,是嫂子——Z先生妻子的二女儿结婚了。
早上赶到婚礼地点时,在车里便看到Z先生站在入场处,穿着白色衬衣,胸前别着一朵小红花,笑脸盈盈地招呼客人。
几年没见,Z先生还是没有变,四十多岁的人,至少在容颜上,还是当初看到的样子。
“燕子呢?”道过恭喜之后,我问道。
“应该还在梳妆打扮吧!”Z先生的笑刻在脸上,让人也不觉欢喜起来。
不见燕子,算来也有七年了。
“L阿姨,下个星期六来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哦!”当Z先生打电话邀请我们时,我是有些蒙圈的。
“啊?恭喜恭喜!”我的大脑似乎被冻住了,“你的女儿?多大了?”
“呵呵,”电话那头的Z先生似乎有些尴尬,“是我大了的那个女儿,燕子呀!她二十了!”
哦,我顿时想起来了!——初见时,那个巴掌大脸的清秀姑娘,还略略有些羞涩。
那时,她才念初二,在张先生教的那个班。
那时,Z先生才结婚——他和嫂子年纪相仿,都是二婚,只是Z先生没有小孩,而嫂子带着两个女儿——大的已经十八岁,据说都结婚了。结婚了,也没有跟着嫂子到Z先生家了。小的也就是燕子,十二三岁,便随着嫂子来到Z先生家,成了需要Z先生抚养的“大女儿”。
后来,嫂子生了她的三女儿——张先生唯一的亲生女儿,长得很像Z先生。比我女儿,小三个月。
入场处就有一张婚纱合影,一眼看去,也能看到往日燕子的影子。——就是她了,小姑娘没长变,出落得愈发标致了。
入了席,便没再碰到忙碌的Z先生。
在主持人音响加持,“震撼人心”的声音里,婚礼没有意外也没有惊喜地举行了。
我们一边照顾着小孩,一边吃着饭。——带着两个小孩参加婚礼,从来都轻松不了。
我无暇,也无心,参与同桌宾客——三个女人的八卦。
“你是男方女方的?”
“新郎新娘是干啥工作的?”
“女方是哪里的?她爸是干啥的?”
“听说是重组家庭。”
“重组家庭里的孩子不好管呀!”
“有老三吧?都好大了,五六岁有了吧?”
“有十岁了吧?”
“那时还没三胎政策吧?”
……
我吃着东西,静静地听着,不说一个字,甚至忽略眼前切切察察的女人。
——果然,三个女人一台戏。
两个女方同村人,一个Z先生同事。
人言可畏,更可怕的是那张嘴长在别人脸上。
我只能默默吃着饭,并且快速结束了这场“听觉盛宴”。
孩子早被憋坏了,吵着要回家。
在入口处,Z先生依然站在那里,笑脸盈盈地向离开的客人道谢。
“今天就不回去了?”Z先生问道。
“可能还是要回去吧,孩子吵得很……”我有些抱歉。
Z先生低头跟小家伙们打了招呼,又忙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你家小姑娘呢?”我问了两次,Z先生没听到——他挺忙的。
也罢。
潦草的道别。
我们牵着孩子出来了。
阳光还算温柔。
这一别,下次再见,便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