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灯光温和暖意,家人的一通电话,惹得思念不断。离家已久,免不了一种淡淡的 思乡情,这样的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也说不清。
曾看到杜甫那句“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或许对故乡就是这般偏爱吧。在白露节的夜晚,清露盈盈,令人顿生寒意。明明世间只有一个月,却偏说故乡看到的月才是最明亮的,明明是自己的幻想,却偏说得那么肯定,不容置疑。直到后来碰到苏轼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才明白其实更多的时候,念起故乡是无奈、感伤的。 宋之问也曾写过“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因为离乡太久,以至于对家中情况一无所知,世间生万物,人事多变迁,便让诗人在思虑中多了一份不安与疑惧。
宋有李觏在《乡思》中写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那般无奈,你听啊,有人说在太阳落山的那里就是天涯,于是便要竭力朝天涯望去,但看不见、望不着。家到底在何方,不知晓。转身寻也寻不到踪迹,古道天涯,斜阳欲落,只好再牵马,四海漂泊。可终究会在某一时刻,想再逢故地桃花酒,举杯醉一宿。
元有徐再恩在《水仙子·夜雨》中写过“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秋,三更归梦三更后”那样的愁思。秋雨潇潇,不急不缓,就这样下了一整天,不肯停歇,溪桥柳岸,屋檐瓦舍,皆是雨声,梧桐树叶秋难禁,雨打芭蕉惹离愁,夜来梦故乡,花鸟依旧人不同,呼吸一滞,梦醒难眠。待到秋雨渐渐停歇,阴云也消散,窗外残滴映月牙,清美如画。朦胧心事却不知该诉与谁听。
曾经不懂什么才叫做离别,直到后来才明白,故乡于我,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只有等到节假日,抽出空闲才能如愿以偿回到故地。那时炊烟袅袅弥漫在老巷,一抹夕阳斜映儿时的窗。记忆中外公立于案前,提笔悬腕,挥毫如燕,“家和万事兴”挂堂前,庭院下外婆煮新茶,清风扫落花。午时吃上妈妈煮的南瓜粥,再相约好友,手拉手爬上山坡吹风,将肥皂泡吹向空中,阳光下花田追蝶戏舞……而事实上,旧地重游回不到当年。如今铁锁铜门生了锈,风雨染黄门联,青苔绕枯井,藤蔓攀老墙。几亩荒地覆苍凉,池中清流,几尾小鱼私雨无人询问。儿时故友不知在何处,外公在三年前与我们天各一方,是他当年笔下生华章,牵我今时几朝思量,后来,我狼毫挥尽,却再也换不回他落笔熟宣。
我知世间风物长情亦无情,山河依旧,故人远去,流光只教人尝尽别离。对故地的思念在青石路口,在屋舍田园,在竹林古道,我缓缓走过,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