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来空蹉跎,
懵懵懂懂念佛陀。
钢刀斩开伏龙锁,
哪有佛来哪有魔。
——题记
PART 1
峡川镇地处荒僻,并非什么热闹繁华的所在。然而有山有水,人们生活地倒也丰足。
镇上最有名的便是铁佛寺了。传说这镇子本是一片荒野,到处是毒虫猛兽。后来,一个和尚来此,铸了一尊黑铁大佛。这才镇压了毒虫猛兽,人们才得以在此繁衍生息。
传说是真是假无人知晓,毕竟年代太过久远。但这铁佛寺一直香火鼎盛,每日里来来去去的信徒络绎不绝。特别是这几日,来寺里的香客比初一十五还要多。
除了真的来拜佛,倒有大半香客是为了看一个和尚来的。这个和尚法号慧明,香客们都叫他“疯僧”。
慧明来铁佛寺还不足半月。可他武功奇高。每日里轻轻一跃,就飞到了大雄宝殿的顶上。然后便抱着一条黄狗,坐在屋顶的角落里。
初时香客们见他露出这一手功夫,人人赞叹,个个敬畏。可几天过去,慧明每日只是跃上屋顶,终日呆坐,再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香客们便慢慢轻视他,还送了他一个“疯僧”的外号。世人总是如此,对与众不同之人,不是敬为天才,便是贬为疯魔。
小和尚慧岸正在清扫寺里的落叶。他是被游方僧带回来的孤儿,比慧明晚几天进铁佛寺。
在慧岸眼中,慧明师兄也是与众不同的。铁佛寺里每一位僧人都有职司,可慧明师兄没有。不仅如此,就连早晚功课慧明也只在初入寺时去了几次。好在出家人讲究清静,倒也无人因此心生不平,说他什么。
“慧明师兄好厉害,就这么往屋顶一坐,就召来许多香客。我何时也有这等武功就好了。”慧岸扫好一堆落叶,杵着扫把看着慧明师兄。
慧明却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抱着黄狗,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一个人,却仿佛望断了寂寞。
PART 2
慧明每日里还是去屋顶上坐着。
人们永远只会对新鲜的事物趋之若鹜,这样一个终日枯坐的和尚实在没什么看头。于是香客慢慢少了起来。
慧岸是无所谓的。香客多的时候,他觉得热闹,寺里有了人气,这很好。香客少的时候,寺里要做的事情也少,悠闲适意,也不错。
正扫着地,一个人突然撞了过来。慧岸只是个孩子,身子又单薄,一下子就被撞地跌到一边。两只手都在地上擦出血来。他却没有哭,在遇到游方僧之前,吃的苦头比这可厉害多了。
“慧明!还不下来做晚课!”一个壮实的和尚站在屋檐下,冲慧明大吼。看着这和尚脖颈上的三道肉褶子,慧岸就知道撞他的人便是大师兄慧空了。
佛家修心,讲究悟空,所以大师兄法号叫做慧空。所谓酒色财气是空,喜怒哀乐是空,恩怨情仇是空,贪嗔爱欲痴也是空。大师兄却偏悟不出这个空。他代替方丈师父执掌戒律,甚是严明。寺里僧人固然畏之如虎,他自己也往往妄动无明。在慧岸看来,殊无出家人的清静自在。
“师父说过,早晚功课我可随意。”慧明像是没有发觉慧空话里的火气,淡淡答道。身子动也没动一下。
慧岸为慧明师兄捏了把汗,手掌也不觉得疼了。这慧空师兄最恨别人顶撞,此事恐怕难以善了。
“师父名我执掌戒律。你入寺半年,才做过几次功课?倘若全寺僧人都像你这般懒散,我们这铁佛寺成什么样子了?快快下来!”慧空说道。
“师兄”,慧明在屋顶上合十做礼道:“我们出家,是为了什么?”
慧空勉强合十还礼,道:“自然是为了成佛。”
“如何才能成佛?”慧明又问。
“日里勤勉念经,夜里静心坐禅,只要勇猛精进,便能悟道成佛。”慧空说道。
“那蜂儿采蜜,可谓勤勉么?饿虎扑食,可谓勇猛么?世人争权夺利,可谓精进么?他们做得了佛么?”慧明向前走了一步,阳光从他背后射来,犹如佛祖背后金光。他低着头,有风吹来,褚色僧袍鼓动不休。
被慧明气势所慑,慧空额头冒汗,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慧明的这番话,也在慧岸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每日里懵懵懂懂地敲钟念佛,真的就可以成佛么?就像是他之前在街头流浪,每日里祈求施舍,可仍然食不果腹。靠祈求,可以成佛么?
毕竟是孩子,慧岸心里转了千百个念头,也没有想到答案。他慢慢放下了扫把,向慧明合十行礼。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了。慧空和慧岸合十站在低处,倒像是在向站在高处的慧明求法一般。
不远处的角落里,须发皆白的老方丈看了一眼慧明,然后点点头。又看了看慧岸,点了点头。最后,他看了看慧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所谓悟道,若不用心思量,又怎么能悟呢?
慧空憋了许久,终于反击:“蜂儿勤勉是为了花蜜,饿虎勇猛是为了血食,世人勇猛精进是为了荣华富贵。可我等僧人不同!”慧空的脸一片通红,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憋的。他一双眸子射出精光来,双拳紧握,仿佛抓到了什么。
“我等僧人有何不同?”慧明问到。
“我等求的是佛法!只要求到了法,我等便成了佛!”慧空说到后面,几乎是吼了出来。
“师兄,你的经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慧明笑道。
“你说什么?”慧空怒道。
“师兄,你又犯嗔戒了。你每日里勇猛精进地求法,可连愤怒都控制不住。可见,你的法子成不了佛的。而且,佛祖说过,众生平等。我等僧人与众生并无区别。求法,求食,求荣华富贵,不都是求么?都是懵懵懂懂,苦海沉浮啊!”慧明说道。
"虽然都是求,可他人求的是尘世俗物。我等求的法,乃是佛祖亲授,超然物外。他人所求,只是满足欲望,我等所求,乃是跳出轮回。这中间的不同,岂能混为一谈?"慧空毕竟是大师兄,修行多年,并不容易被说服。
“两位师兄,”慧明还未接口,慧岸却合十道:“蜂儿采蜜,饿虎猎食,世人争权夺利,都是为了满足欲望。我等僧人想要成佛,是不是也是一种欲望?”
“这…”慧空再次语塞。他从没想过,想要成佛也是一种欲望。他想要辩驳,却又觉得慧岸所问也有几分道理。
“哈哈哈”慧明大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和尚倒有几分慧根。这铁佛寺的方丈,迟早是你做的啦!”
“师兄,不,不要取笑我。”慧岸急忙去看慧空——一直以来,大师兄都以方丈接班人自居。慧岸年纪虽小,却有眼力,知忌讳。否则,一个孤儿,在江湖上浪荡,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慧空却没有在意。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开始动摇了——成佛要断除欲望,可如果追求成佛都是一种欲望,那他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慧空师兄,”慧空从屋顶跃下,说道:“你一直求法。可法在何处?不知法在何处,又求个什么?”
“法在何处?法在何处?法在何处?”慧空如失了魂魄一般,喃喃不休。
“呔!”老方丈从角落走出,作狮子吼,大喝道:“处处在在皆是法,又何须问!”
慧明慧岸见是方丈,立刻合十行礼。慧空却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定定看着方丈。
“啪”,方丈伸手在慧空顶上一击,喝道:“痴儿!还不醒悟?吃饭是法,喝水是法,行坐卧立是法,春夏秋冬亦是法!”
慧空如遭雷击,闭目良久。他再睁眼时,一扫消沉之态,合十说道:“徒儿知道了。法不在经书中,在尘世中。经书只是告诉我们如何去寻,恰如以手指月。月在空中,不在指上。弟子恳请师父允许,下山游历。”
老方丈拈须微笑道:“很好,你这便去吧!”慧明慧岸都躬身合十向慧空行礼。慧空还礼后,大袖一挥便踏出山门。慧明见他步履雄健,武功倒也不弱。
慧空才出山门,天空便下起小雨来。奇的是,月亮并未被乌云遮盖,仍将一片清辉撒向大地。远远传来慧空的歌声,歌曰:
“和尚今往尘世行,
银月照山上下明。
虽憾古寺无好酒,
喜得细雨润佛心。”
PART 3
大师兄下山后,方丈便指定慧明接替了他的职司。慧明竟然也一扫之前懒散的样子,尽职尽责地带着寺里僧人们进行早晚功课,毫不懈怠。
慧岸觉得不可思议,便去问慧明:“慧明师兄,你不是觉得早晚功课求不到法吗?可为何现在这样认真的督促大家呢?”
慧明笑道:“这寺里这么多人,偏偏你想的多。将来方丈定然是你的了。早晚功课是求不到法,却能修心哪。天天勤勉地做功课,可以让心更清静更专注啊。若是心不静,就不能思考。如果不思考,在这世上经历再多,也好似看客一般,浑浑噩噩,毫无用处。”
慧明点点头,立刻就明白了。他虽是孤儿,却有灵气。
“还有,我勤勉地督促大家,是对大家有利的。做利益别人的事情,在我佛家是修福。想要成佛,是要福慧双修的。”慧明接着道。
“明白了,既要增长智慧,也要广种福田。智慧能除烦恼,渡人便是福田。”慧岸说道。
慧明微笑点头,不再多言。
智慧的种子已经种下,因缘具足时自会开花结果。
PART 4
一晃三年过去,慧岸已经是个少年了。
此时正是冬季,前天下了一场大雪,到如今还没有化。慧岸和寺里其他僧人一起做早课,慧明坐在佛前。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来。所有僧人都望向山门。慧明起身,快速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个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说也奇怪,这孩子在慧明的怀里不哭不闹,只是笑着。慧明抱着婴儿,皱着眉头,颇有怜悯之意。
众僧围上来一看,个个摇头合十,念着“阿弥陀佛”。原来这婴儿双目有着一片阴翳,竟是先天的盲人。难怪会被父母抛弃。慧岸看了孩子的眼睛,也是合十叹息。
慧明解开孩子襁褓,大殿上顿时议论纷纷。原来这孩子是个女婴。
本来,佛家慈悲,若是男孩子,便由寺里僧人养大。将来做个僧人,就算是盲人,也能有个温饱。可这孩子偏偏是女孩儿,寺里是万万留不得的。
“我去寺外给她找个人家。”慧明说道。众僧连连称是。
然而,即使是没有后代的人家也不愿意收养一个先天残疾的女婴。三天的时间,慧明走了很多人家,却没有一家肯收留这孩子。
“我佛慈悲,我来养大她。”慧明回到寺里,向众僧说道。
“将一个女婴养在寺里,成何体统!”立刻有人反对。
“你看到的是男女,我看到的,是一条命。”慧明说道。
“养在寺里,等她长大,会让寺里僧人不能静心修行!”
“虽然我们四大皆空,可寺外的人不是这样的。这事传出去,断了寺里香火怎么办?”
“我铁佛寺的清誉不可毁在这女婴身上!”
无数的反对声充斥大殿,慧明的眼神越来越冷。
“住口!在佛祖面前,怎敢如此喧哗!”慧岸见大殿吵闹不休,便去将老方丈请了过来。
众僧见老方丈来了,个个合十行礼。喧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
“我带她去寺外住。”慧明说道。
“好,你便带她出去住。虽不在铁佛寺修,你还是我铁佛寺的人。清规戒律,还得守着。”方丈说着,拿出一叠银票交给慧明,便转身离去。
“多谢方丈!”
慧明对方丈背影合十躬身行礼后,抱着女婴踏出山门。
众僧散去,唯独慧岸看着蜿蜒到寺门的脚印。
他突然觉得很寂寞。
PART 5
一晃十五年过去,慧岸已经成为远近闻名的高僧了。他熟读经典,辩才无碍,寺里僧人个个钦服。私下里,大家都把他看作方丈的接班人了。
除了慧岸,铁佛寺还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僧人——慧明。
自从慧明收养女婴开始,就议论不断。有说这女婴是慧明私生女的,她天生目盲便是佛祖对慧明破色戒的惩罚。然而,虽然大家说的绘声绘色,却始终没人能找到慧明破戒的对象。所以,慧明虽然没有分辨过,这种谣传慢慢的消失了。
然而,从来不缺乏闲人。特别是用自己龌龊的念头去揣测他人的闲人。
慧明给女婴取名释如玉。如玉一天天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虽然是盲人,却气质优雅,容貌秀丽。
然后,新的谣言出现了——慧明动了凡心,养着如玉是为了给自己做媳妇儿。在峡川镇,女子十四岁出嫁,并不算早。而如玉已经十五岁,虽然媒人快把门槛踏破了,慧明却没有为她定下一桩亲事。因此,这谣言越传越广,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慧明懒得争辩,因为人们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事情。他们不会相信慧明只是想给如玉择个好人家。
因为这谣言,铁佛寺里的僧人自动和慧明划清了界线。就算是路上遇见,也会避开。只有慧岸不会如此,还不时去慧明那里拜访。
这一日,天清气朗,慧岸又去拜访慧明。还没走到,便听见宛若狼嚎一般的啸声。这啸声充满了悲痛。慧明的屋子外面,围了一圈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就像在看什么大戏一般。
慧岸挤过人群,便看见慧明坐在地上,抱着如玉的尸体长啸。如玉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
“佛祖!我曾经失去过一次家人!为什么让我再失去一次?啊…”慧明如同受伤的狼,悲伤地嘶吼。
“嗡”,围观的人群立刻发出议论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虽然不少人脸上有悲悯的神色,可是也有不少人仿佛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一脸的激动。
“要渡众生,何其艰难。”慧岸心道。然而,从这嘈杂的议论中,他知道了这里发生过什么。
县太爷的儿子听说了如玉,慕名而来。一见之下,便动了心思。这位公子一向蛮横惯了,而慧明又不在家,便想对如玉用强。如玉抵死不肯,咬伤了他的手。他蛮劲上来,竟然用匕首刺死了如玉。
“诸位,你们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可否和贫僧一起去官府递状子,还如玉一个公道?”慧岸躬身行礼,问围观的人们。
“那是县太爷的公子!谁敢太岁头上动土?”
“一个孤女,死了便死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别找我!”
刹那间,围观的人们走了个干净。慧岸瞠目结舌,呆呆站着。
“哈哈哈,哈哈哈!公道!公道!公道!哈哈哈哈!”慧明突然爆出一阵笑声,脸上现出癫狂之色。
“师兄…”慧岸按着慧明肩膀,却不知怎么安慰。
“师弟,你回去。告诉方丈,今晚二更,我会回去借铁佛右手一用。”慧明说完,便抱着如玉的尸体,跃出门外。几个起落便去的远了。
PART 6
二更天。
铁佛寺。
大雄宝殿灯火闪烁,黑铁大佛低头俯视。佛脚下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老方丈,一个是慧岸。
“吱”,大殿的门被推开。风猛地惯进来,吹灭了油灯。月光从门外射入。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前,拿着一把戒刀。因为是背光,脸面一片黑暗。
慧岸站起来,问道:“慧明师兄?”
“是我。”慧明往前走了几步。慧岸也点起油灯。灯火摇晃不休,大殿里所有的人和物便光暗交织不定。
“你想作甚?”方丈问道。
“有人种恶因,我去送恶果!”慧明持刀行礼。
“呔!好不糊涂!这因果报应,自有天定。你该静心修持才对。”方丈说道。
“如玉种了什么恶因?出生便是盲人,还要遭此厄运?”慧明问到。
“这是她前世的果报。现在她消了恶业,再入轮回,必能离苦得乐。你又何必因此再造因果?”方丈说道。
“师父看透因果轮回了么?”慧明问。
"没有。"方丈答道。
“那你怎知我送恶果给那恶人,不是上天安排的?”慧明问道。
“这…慧岸,你来说说看。”方丈不知如何回答,目光扫着向慧岸。
“师父,我佛家有四大菩萨,也有护法珈蓝。”慧岸合十道:“可见,我佛家不仅讲慈悲,还讲究降妖除魔。”
“你…孽障!唉,罢了罢了。”方丈闭目不语。
“师弟果然见解非凡,将来定然是要做方丈的。”慧岸长啸一声,跃在半空。手中戒刀高举,猛地斩下。铁佛右手应声而断。落地之时,慧明已经将佛手扛在了肩上。
“师父,我这便去了结了这因果。”慧明说道。
“师兄,是佛祖了结因果。你可不能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慧岸说道。
“我知道。”慧明看了看肩上佛手道:“正是佛祖亲自出手。”说罢,他便大步出门去了。
灯火明灭不定,方丈睁开眼睛道:“慧岸,从此刻起,你便是本寺方丈。”
远处传来慧明做的偈子:
“二十年来空蹉跎,
懵懵懂懂念佛陀。
钢刀斩开伏龙锁,
哪有佛来哪有魔。”
尾声
县太爷和他的儿子被发现死在了床上。他们两个身上都有巨大的手掌印,正与立在院子里的铁佛手相符合。县太爷府上其他人却丝毫无损。
峡川镇又有了新的传说——县太爷和他儿子作恶多端,天怒人怨。佛祖看不下去,便亲自出手杀了恶人。
天空中如何雷电下劈,大铁佛如何怒目而视。铁佛右手如何飞出,如何径直来到县太爷府上。县太爷和他儿子又如何跪地求饶,却被一掌打得筋断骨裂。县太爷死后,他的几房小妾如何抢夺他的财产,又如何养起了小白脸。在茶寮饭馆,许多人说的唾沫横飞,宛如亲见。
铁佛寺的香火越发旺盛了。许多香客自发捐钱,不止为大佛续上手臂,还为它重塑了金身。昔日黝黑的铁佛,如今成了金灿灿的大金佛了。
傍晚的时候,慧岸方丈经常会独自来到大殿屋顶上。
因为,在这个位置,如果慧明师兄回来,他会第一个看见。
完
ps:
小说包含了我对佛教的一些理解,如果说的不对,还请行家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