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落雪非花
7月29日小记
晨醒听得雨声,心中甚是欣喜,连续几天的烈日炎炎终得丝丝清凉。
我走到阳台处,望向窗外的雨景,跳落至窗台上的雨珠溅飞到皮肤上,七月里,竟感冰凉,我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寒颤。
自小我便钟爱雨天,逢雨,我总窃喜于能暂且抛开农事,不必去担心父母的催促与责备,大方的呆在房间里做些喜欢之事。
记得我房间的窗下安放着一张长方形的无漆小桌,上面是些书本杂志画纸笔,雨天里,我可以自在的伏桌写写画画,乏了便静坐听雨声,赏雨景。
桌前推窗所见由远及近是一片树林和连连茶田,雨为它们增了绿意添了朦胧,那样的景致,就是如今忆来都是极美的。
那桌与窗陪伴了我多年,是我少女时期的一方天地。如今窗还是那扇窗,只是那桌子,我已想不起是在哪年被弃,劈了当柴,化为灰烬,早寻不得了。
那碧玉桃李年华的我在邻里间是出了名的“宅”,我不喜串门,话也极少,可以整日足不出户,呆在房间里写写画画,不知疲倦与时间。
因此,母亲叫我“窝里老”,想来她对我是甚为担忧的。
如今思来,那时的我刚刚褪去了童年的天真,青涩的年纪里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与憧憬,只是不知从何说起罢了。
我常跑步的公园里高架的跑道栏杆下不过十米便是府河,河水日夜流淌,永不回头。昨晚夜跑之时,瞧见那路灯映衬下的河水,波光粼粼,煞是好看。今儿个的雨水落入府河,与河水相逢一路同行远去,殊不知它们从来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分离与相逢乃是循环。
比起晨跑,我更喜夜跑,偏爱朦胧夜色,我总觉得白日之景,太过真实,反而失了美感。
如那白日的府河水,少了街灯的映衬,再也泛不起光影。
无论早晚,府河堤上常有人垂钓,他们总是各自安静的坐在小凳之上,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手中的钓杆,也许期待能有所获,也许只是享受过程。两者中,无所期,安于过程应是收获更多。
昨晚听得公园湖边阵阵蛙叫,久居城市,难得听到,听之惊喜,听之安宁。
想起儿时,故乡种稻,田中多的是青蛙,夏夜里那声声蛙叫此起彼伏,不绝于耳,扰得我难入好梦,又岂会想到自己在后来的某天如此的怀念那声声蛙叫呢!
记得儿时浣洗衣物都是到屋旁的池塘,绿草清水间有许多青蛙,掩身于草的忽窜出,急跳于水中,溅起朵朵水花;水中的又蹦出水面跃入草间,蛙色草色融为一体。
后来,村里鼓励农户栽种茶树,母亲便将池塘填上土种上了茶。
在我的记忆中,池塘很大,承载了我许多的童年美好时光。而今再看,那不过是一块只容得下五十来棵茶树的土地。
如今,故乡稻田已无,满坡满地房前屋后皆种了茶,罕见青蛙。说来奇怪,如夏日归家,夜里在院中乘凉,我好像还能隐隐听到阵阵蛙叫,笑笑,那该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吧。
小院星空,摇椅蒲扇,虫鸣蛙声是真正的故乡夏夜,留存在记忆长河中的夏夜。
人生中,许多在当时觉得稀疏平常的事物,在不经意间,慢慢地慢慢地便脱离了自己的生活,后来只是回味与想象。
雨依然下着,我依然钟爱雨天。雨天是浮生偷闲的时光,是随心惬意的时光。雨天适合于厨房煲一锅汤,然后静坐于阳台花木间焚上一炉香,翻上几页书,乏了依然听雨声,赏雨景,任思绪飘入过往,牵引出许多的人事物。
人生的浮云聚散,因缘生灭,无论欢喜与哀愁,期待与失望,强求与放弃,终是伴了一程,愿忆作美好,在漫漫的人生路上,在某个雨天独坐窗前,嘴角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