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应台在《目送》中这样写道:“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墙上冰冷的机器时不时发出刺耳的报警声,略显宽敞的病床上,父亲蜷缩着,我才惊觉,不知何时,他那原本挺拔的脊背,竟已弯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翻了个身,腿露了出来,我起身帮他拉了拉被子,看到他瘦骨嶙峋的腿上布满了疹子,我鼻子一酸,却又怕哭出声,只能捂住嘴强忍着。
此时已是盛夏,也不知是屋里冷气开得太足,还是情绪作祟,只觉得浑身发冷,我裹紧身上的毯子,跟值夜的护士交代了两句,便起身出了房门。
晚上十一点半钟,有些普通病房还亮着灯,有的是丈夫照顾妻子,有的是父母照顾孩子,还有些则是像我一样的。
我打开电梯间的窗户,一股热浪迎面而来,吹散了我的思绪...
儿时的我,性格像个男孩子,从不爱玩姑娘们的游戏,却总能在大树上、房顶上找到我的身影。
十岁那年的盛夏,几个小伙伴经常约着去池塘边玩儿。那一天的午后,也不知是谁的提议,几个孩子每人捡一段木头当船,扔进池塘里,谁的船先漂回来,谁就输了。
我是唯一响应的女生,扔了几次,总是输。虽说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但脸皮薄的我也讲究个面子。
所以在最后一次,我狠狠地捡起木块扔出去,却不想自己也随着惯性跌进了水里。
一时间,我只能隐约听到岸上小伙伴的惊呼声,恍惚间,一双大手将我托起,是过路的叔叔把我救了上来。
大人们见我没事,让我赶紧回家换衣服,小伙伴们一哄而散谁也不敢久留。
我穿着湿哒哒的衣服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就被闻讯赶来的父亲逮了个正着。
父亲长年累月地做工,那一双手又厚又硬,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我的屁股上,钻心的疼。
那会儿我倔强地不肯哭,仰着一张脸,看着他,再次高高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
当天晚上我睡得很不踏实,像是被梦魇了,又像是受了惊吓,是父亲,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默默坐在床边,守了我一夜。
“叮咚叮咚~”远处的钟敲了十二下,回过神来,我才发觉腿麻得要命,一瘸一拐地朝父亲的病房奔去。
站在病房的门口,我喘着粗气,却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有的人是近乡情怯,我却是不敢面对现实。心里默念无数次的阿弥陀佛,怯怯地瞥了一眼仪器上稳定下来的血压值,眼泪夺眶而出。
也许是吹了吹风终于暖和过来了吧,我重新坐回床边的板凳上,默默守着父亲,就像当年,他守着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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