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瞬间降临。在些的时候,哓云看到几分钟之前还珠光宝气仪态万方、睥睨一切的一个年青妇女,带着小女孩,幸运的是小女孩毛发未损,可那妇女倒在了车轮下面。
那辆车好像是黑色奔驰,造形别致。随着乘势紧迫戛然而止的一声怪响,那妇女的整个身体都被吞没了,唯独车轮外只留有一只还穿着白色高跟牛皮鞋,上面嵌着两道V型北极光装饰。另外那辆车还把停在路边几辆车外壳撞得凹凸不平。没有血的车祸太吓人了。
哓云没有任何伤感。对于她这个长年在车站、人流量大的场合捡拾破铜烂铁的女人来说,遇上这种阔婆娘的突然遇难,甚至还感到一丝快感。但这种快感很快随着那个幸运的小女孩哭喊声消失。
那个女孩最后万般无奈地跟着她回家了。当时她拔开拥挤的人群,拉着小女孩的手,擦着眼泪,关切地问:“你和妈妈要到哪里去呀?”
“就到这里,刚下车。”小女孩哀哭着说。
“你妈妈有钱,怎么不坐飞机啊?”晓云又问。
“妈妈有恐高症,害怕。”小女孩说。
“你们到这里旅游还是走亲戚呀?”
小女孩沉默了许久含糊地说:“找爸爸。”
晓云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原来小女孩的妈妈, 遇上了一位大款,两人眷恋多年,大款终于答应结婚,但前提是,只要那妇女不要女儿,把女儿的事情处理好,才可以结婚。于是她只好把女儿处理给挣小钱,养不活爱妻的穷男人。
哓云问小孩:“那么你到底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呢?”
“我都喜欢。喜欢我和爸爸妈妈在一起……”
“可是您妈妈己经死了,离您而去。”晓云弯下身子,双手捧起小女孩的脸蛋,小女孩躲闪着,晓云知道这小女孩是嫌她脏。
便问:“你几岁了?”
“5岁。”小女孩回答说。
5岁.……和我那时候...一样大。”哓云眼眶红润了,喃喃地说。
晚间,晓云换上洗干净的被子、床单,让小女孩睡在床上、自己打地铺睡在地上。快到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5岁时的那样子,父亲跟一个漂亮的女人走了,一直病病殃殃的妈妈颓然倒在破轮椅上,目光茫然。哓云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从此之后,她每天手拿小刀,篮子,出去割猪草、放羊,到了13岁的时候,手提编织袋,行走在大街小巷捡废品,供小弟妹读书、贴补家用。到了15岁母亲病逝。
她若哭无泪,每天顶着露水出,踏着月亮回,回到家里,还要把捡回来的垃圾进行归类,把废品站要回收的废品按同等级别另外放置,剩下的就埋在门前的地里待它烂了当钾肥。她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下的奔走在大街小巷。
日晒夜露地劳累,人的皮肤也显得比同龄年轻人老了许多。以至有一天,在行走的路上,有几个小学生喊她大妈。回到家,她整理了一下房间,找出了封尘已久的价值2元钱的小圆镜子,着着镜子里的自己麻木了,自已还没有恋爱结婚,就这么衰老变成黄脸婆了。
从此之后,她再不照镜子了,把小圆镜子用布包好放起来。
直至有一天,小女孩的父亲突然打来电话说:“这两天我要过来领孩子回家”时,她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她洒扫了房间,重新拿出小圆镜,照着镜子洗脸、漱口并涂上口红。这口红也是捡拾垃圾时捡回来的,粉红色的。
金饰佛装,人饰衣装。晓云装扮好之后似乎另外一个人——漂亮多了。
可是,小女孩的父亲到了哓云家门口,没进屋子、也没正眼看哓云一下,随手塞了个信封,嘴里说了声谢谢,领着小女孩就走了。
晓云知道,自已在他眼里肯定是一个今日见了明日就忘了的人。倒是小女孩回过头来,久久地看着她说:“你抹上口红,太漂亮了。”
过了许久,她后悔当时昏昏沉沉地收下了这个异常信封。信封里当然是钱。很少的一点钱。以小女孩父亲的财力,只能拿出这一点点。 晓云越想越后悔,真想要把接钱的那只手剁掉……
之后人们好像再没见过她,一个爱心人士捡拾垃圾的姑娘,似乎一下子从这个城市消失了。直至这一片平房区拆迁,人们才注意到,捡拾废品垃圾的姑娘家平房院子里,杂草长得茂盛,绿莹莹绿茵茵地漂亮极了。院门口还有几张发霉
了的十元人民币。民工们惊叹道:“钱都扔了!可见城市里连拾破铜烂铁的都如此有钱呀!”掘土机把破旧的平房连同那些绿绿地青草连根拔起,开发商在这片土地上栽起了许多美丽的花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