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周黄列传（六）
161年，黄琼因为发生贼寇被免职，在当年又复出担任司空，秋天又因发生地震被免职。164年，黄琼病重，他上书劝谏汉桓帝说：
“臣听说上天以阳刚显示圣德，君主以果断显示权力，所以帝王处于高位要自我把持，不能让自己不安定，履职用公不能优柔寡断。如果帝王不能把握住权力，会被颠覆，行事不果断，会危及政权，所以圣人升高据上，要把德义放在首位；涉危蹈倾时，要靠贤者帮助出力。唐尧用大德化教化统领天下，任命后稷、夏契为股肱大臣。居高位更要崇德，天下动荡更需要贤者，这是先圣用来长守万国、保有其社稷的根本措施。当年高祖皇帝应天顺民，拔剑称王，扫除秦、项，革命创立新制，大德流传后世。到了孝哀、孝平皇帝时期，皇帝不能决断，朝政日益混乱，才致使奸佞专擅朝政，外戚恣肆妄为。朝纲不再把仁义放在首位，朝政不再以贤良辅佐作为助力，最后终于国家倾覆，汉朝祭祀灭绝。天绝陵崩，百姓凄惨，全赖皇天眷顾，炎德再次复兴。光武皇帝以圣武英姿，依靠上天帮助，继承振兴大业，创建基业于冰面之上，振兴帝业于荆棘丛中，提拔贤良于愚昧众人之中，谋划功绩于无形之世，在交兵争战中崇尚礼义，在乱世中遵循大道。所以才处于高位而不倾覆，经历危难却不跌倒，最后复兴宏伟大业，开建中兴，光被八极，流传名声于无穷。到了中期之后，盛业逐渐衰落。陛下开始从藩国来到京师，登上帝位之后，天下无不拭目以待，都认为到了太平盛世。但陛下继位以来，没有实施什么善政。各梁氏秉持大权，宦官充斥朝廷，他们受到重封赏赐，其势力倾动了朝廷，卿校牧守的人员，都出自这些人的门下党羽，羽毛齿革、明珠南金的宝物，充斥其家室中，他们富比于王府，其权势能够左右政局，谴责他们的肯定会受到灭族，依附他们的肯定会荣华富贵。忠臣因为害怕被杀而闭口不言，万民恐怕祸患而咬紧牙关，这样就堵塞了陛下的耳目之明，让陛下成为又聋又瞎的君主。原太尉李固、杜乔，他们忠诚耿直进言，用大德辅佐朝政，念及国家忘记自身，不顾杀身之祸，也不顾殒命毁家，直陈利弊，最后横遭惨死。一时间贤愚切齿痛恨，海内伤悲伤痛恨。另外，原白马令李云指责宦官的罪责应当诛杀，他们代表了众人之心，想以杯水之力挽救积薪着火的时敝。弘农人杜众知道李云所建议的应当施行，害怕李云因进忠言获罪，借机上书为其讲情，请求和李云同一天而死。他是想通些话来感动陛下，期盼能够赦免李云的。李云最后无辜被害，很多人受到牵连被捕，天下人更加悲痛，怨情更加郁结，所以朝野之人把忠诚进言当作忌讳。当年赵简子杀掉鸣犊，孔子走到黄河边后马上返回。巢穴倾覆，鸟卵毁弃，凤凰不再来朝仪；殷纣王剖开肚腹探取胎儿，麒麟不再游弋。这正是所谓的物伤其类，情同此理。尚书周永此前担任沛县县令，他阿附梁冀，借助梁冀的权势肆意违法，本应该伏法受死，却反而受封为县令。梁冀将要祸败时，周永又假意揭发梁冀，以此向朝廷表示忠心，其奸计得逞被封为列侯。另外，中黄门助纣为虐，结党营私，梁冀兴盛以来，他和梁冀相互勾结，图谋不轨，共同施展奸谋。梁冀倒台后他要被杀掉，宦官无计可施，又落井下石，以此邀功请赏。陛下不分清浊，让这些奸邪之人和忠臣同时封赏，弄得朱紫混为一色，粉墨杂糅一团。这正是所谓的金玉混在泥沙中，珪璧涂抹在墙壁上。四方士人听说后，无不唏嘘哀叹。在当年，曾子是位大孝子，他的母亲听到关于曾子的流言，吓得丢下机杼逃走；伯奇是大贤士，最终遭受流放。奸邪之辈被举荐可以攀附高位，阿附梁冀之徒谋害他人能获得晋升，朝廷凭什么明辨善恶呢？臣生性驽钝，蒙受国家厚恩，身轻位重，难以补过，臣担心，在臣死之日，如果不讲明白，就会负罪更重。臣斗胆在垂死之日，向陛下倾诉不讳之言，希望能起万分之一的作用，让臣在九泉之下，不留遗恨。”
当年黄琼去世，享年七十九岁，汉桓帝赐予车骑将军印绶，谥号为忠侯。
黄其军
作于2023年3月22日（古历癸卯年闰二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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